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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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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身後,身為坐騎的馬兒正嚼着草,從嘴縫兩邊瘋狂掉落殘渣。

看了半晌,曹操将目光轉向馬嚼上的缰繩。

半刻鐘後,敵軍裨将帶着士兵來到峽谷的另一側。

水流潺潺作響,峽谷盡頭并未看到曹操的軍隊,隻有兩個士兵守着峽谷,另有兩匹戰馬在溪邊啃草。

躲在掩體後方的敵軍面面相觑,裨将的濃眉團成一坨,心情絕對算不上美妙。

“莫非曹操他們跑了?”

不應該啊,曹操他們不了解地形,且夏侯惇那支隊伍還在林中,曹操不應該在這時候離開才對。

何況,就算曹操不打算管夏侯惇的死活,短短半刻鐘的時間,也不可能跑得無影無蹤,更不必留下兩個人繼續望風。

要知道,他們可是從離開峽谷的那條必經之路來的,即使曹操真的不管夏侯惇那支隊伍,第一時間選擇了逃跑,他們也該在半路上撞面才是。

裨将認定曹操等人一定是藏起來了,派遣斥候去附近查探情況。

五個士兵下馬,悄無聲息地鑽入草叢,往不同的方向潛行。

倏然,往西部走的斥候停了下來,疾速折返。

他跑到裨将跟前彙報:

“将軍,曹軍正在蘆葦地旁布置陷阱。”

裨将的眉眼緩緩舒展開:

“他們果然躲了起來,妄圖埋伏。”

又問斥候,“陷阱布置得如何?顧至那小子也在?”

“隻挖了三處,其餘士兵還在動土。”

斥候頓了頓,似在斟酌用詞,

“顧至離曹軍有一段距離,雖然也在蘆葦地,但并未挨在一處。”

挖了三處?

裨将挑眉。

算一算時間,半刻鐘也隻夠他們做到這個程度。

“顧至給曹操送了這麼一份大禮,能短暫冰釋已是不易,自然不會與曹軍粘在一處。”

裨将不由露出譏笑。

“曹操倒是好心思,竟然能猜到我們會繞道偷襲。隻可惜,他到底還是棋差一招,沒想到我們竟然連一刻鐘的時間都不用,就繞到了他們的背後。”

說完,裨将收起嘴角的笑意,滿臉盡是殘酷之色,

“全員聽令,悄悄靠近曹軍。待我一聲令下,所有人驅馬疾奔,強殺曹操與顧至!”

“是!”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裨将讓衆人下馬,牽着馬靠近那一片蘆葦地。

等看到曹軍衆人的身影,裨将選了一處雜草豐茂的地方停下,仔細觀察了片刻,發現曹軍确實在挖地。

與曹軍間隔的這段距離,正是蘆葦地的邊界。

水邊的淺窪長着蘆葦,随風搖蕩,飒飒作響。

“蘆葦招展,水下不可能挖有陷馬坑。一會兒我們就從這塊蘆葦地走,從背後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至于其他陷阱……曹操行軍哪會帶什麼陷阱之物?也就隻能像現在這樣,在遠處淺水中挖幾個大坑罷了。

仿佛已經預見了曹操與顧至的死亡,裨将按捺着破敵的興奮,無聲地比了個手勢,示意衆人上馬。

馬蹄聲驟起。

雲騎踏過砂土,蹚過淺淺的水流,來到那片茂盛的蘆葦地。

眨眼之間,他們與曹軍的距離縮短了一大半,剩下的不足二十丈。

挖土坑的曹軍聽到動靜,紛紛擡頭,見到雲騎,紛紛露出驚恐之色。

眼看勝券在握,裨将心中暢快不已。

他舉目遠眺,不經意間看到遠處的顧至。

顧至背靠着駿馬,漫不經意地望着他所在的方位,倏然,唇角上翹,露出一個近似于看好戲的笑意。

裨将心中一突,下意識地想要減緩馬速,卻見最前方的幾個騎兵忽然連人帶馬地向前跌落,狼狽地栽入蘆葦地。

不好——

“勒馬!”

裨将高聲大喊,心驚膽裂。

這道命令終究遲了一步。

高速馳騁的戰馬無法立刻停下,即使後方的士兵反應極快,第一時刻勒馬,也還是阻止不了橫沖直撞的慣性。

短短數息,騎兵與戰馬接二連三地倒下,摔入淺灘,一身重傷。

直到摔入蘆葦地,鈍痛伴着濺起的水流包裹全身,裨将腦中才出現一個令他戰栗困惑的詞。

——絆馬索。

在這蘆葦之間,淺窪之内,竟然藏着絆馬索。

不可能。

劇烈的疼痛随着不可置信放大。

裨将蜷着身,一遍又一遍地否認——

曹操外出征兵,怎麼可能随身攜帶絆馬索?

這如何可能?

周遭寂靜得可怕,隻有幾聲低啞無力的痛呼在告訴他——除了他以外,尚有少數幾人幸存。

來自肩背與髌骨的劇痛如同刀鑿,裨将忍住綿延不絕的痛楚,想要起身,卻怎麼也無法動彈。

頓時,他的面色變得極為慘淡。

以那個速度從馬上栽落,還活着就已經是極大的幸運。他身上的筋骨必然摔斷了好幾處,又怎麼奢望自己能夠爬起來,甚至拔戟迎敵?

裨将頹喪地趴在蘆葦地中,淺窪的水沒過他的下巴,随着微風擺蕩,一絲絲湧入他的口中。

帶着野草氣息的苦味彌漫舌尖,裨将忽然聽到了流動的水聲與踏水的嘩響。

勉強擡頭,隻能看到戰馬的四蹄停在他的身前。

是誰?

來的人是曹操,還是曹操的馬前卒,又或者……是那個尚未及冠,卻屢次出人意料的顧至?

水流聲停,一雙褐色行纏出現在他的眼前,有人站在了他的前方。

“陶将軍,我阿兄在何處?”

是顧至——

裨将掙紮着擡頭,用唯一完好的左臂撐着泥地,試圖起身。

可是,無論他試過多少次,最終都已失敗告終。他狼狽地跌回淺窪,泥水與蘆葦的細枝糊了一臉,刺得眼痛。

“陶将軍,若你不想繼續受罪,就将我阿兄的下落如數告知。”

顧至蹲下/身,托着裨将麻木的右臂,替他拭去面上的污垢,

“我與将軍并無舊怨,将軍何故與我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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