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才一周沒見,但木槿月險些不認識眼前的人,原本挺拔的人如今卻佝偻着背,頭發也多了很多的白發,整個人一下子老了十歲。
木槿月的心像是被一雙冰冷的手攥住,難受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但眼睛卻還是死死地盯着。
關醫生被人推搡着,踉跄着往前走,邊上還有他的妻子,兩個人被人流裹挾着,一步步走向火車站。
六月的微風是暖的,但吹在木槿月的身上卻讓她覺得寒冷,冷的她直打顫,人已經進到火車站内,但她還是站在原地,呆呆地望向車站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還是江熠看不下去,拉着人離開了。
回去的路變得異常漫長,木槿月像踩了棉花,深一腳淺一腳地回了家,直到進了屋整個人還有些渾渾噩噩。
江熠沒打擾她,給她留出了足夠的空間去緩和情緒。
直到吃完晚飯,木槿月的情緒還是不太好,等她回到房間,張玉蘭拉住了自己兒子。
張玉蘭的神情嚴肅,聲音卻壓得很低,“到底出什麼事兒了?你們現在還想瞞着我?”
“沒有瞞着你,隻是怕你擔心。”江熠頂着目光将事情和張玉蘭說了,張玉蘭從前隻是個工人,對這些事情見識不多,也不好說什麼,隻叫他好好勸一勸。
江熠答應下來,回到房間後斟酌着要怎麼開口,木槿月深吸口氣先一步開口,“我沒事,我已經想得差不多了,眼下世道就是這樣,我還得顧着我自己……”
第二天清晨,木槿月還是和往常一樣的生物鐘早起做飯,昨天心口啞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但是眼下卻好了很多。
日子總還是要過得,哪有那麼多的時間傷春悲秋,她手腳麻利地在廚房忙碌,準備好今天的早飯。
飯桌上,張玉蘭盛了一碗粥放到她面前,臉上堆起笑容,“吃飯吧。”
不等木槿月應聲,一陣突兀且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嘭!嘭!嘭!”
聲音又重又急,毫無禮貌可言,震得人心髒一跳,張玉蘭的手明顯抖了兩下,臉上也露出緊張的神色。
江熠眉頭蹙起,起身朝門口走去,揚聲問道,“誰啊?”
“開門!調查組的!”門外傳來男人冷硬,不容置疑的聲音。
調查組?這三個字宛如冬日裡的寒風,将屋内溫馨的氣氛順勢凍住,張玉蘭腿有些軟險些摔倒,還是江熠将人扶住。
門被打開了,門外站着三個人,為首的人三十左右,瘦長臉,高顴骨,面無表情。身後跟着兩個年輕人依舊是面無表情,還時不時地掃向屋内的陳設,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
“你就是木槿月?”高顴骨男人開口。
“是”
“跟我們走一趟。”他言簡意赅,沒有一絲解釋。
他說完身後的兩人立刻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形成挾持的姿态。
“同志,發生什麼事?時不時有什麼誤會?”江熠一個箭步擋在木槿月的面前,聲音急切。
“江熠同志”高顴骨的男人打斷他的話,語氣冰冷,“我們隻是請木槿月同志會協助調查,請你配合組織工作,不要妨礙調查。”他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加重了語氣,帶着赤裸裸的警告。
“我和你們去。”木槿月按住江熠的胳膊,出手一片冰冷。
木槿月深吸了一口氣,挺直脊背,控制住臉上僵硬的肌肉,迎向高顴骨男人的目光。
沒有多餘的話,木槿月甚至沒來得及回頭多看兩眼,就被兩個年輕人“護送”着離開了家門。
這邊人剛走,刀魚就沖進了江家,進屋咬牙切齒地道,“江哥,我來晚了,我剛聽兄弟說小嫂子被抓走時姓周的舉報的!這個狗娘養的……”
現在這個時候隻要有舉報信肯定是要被帶去調查的,更何況木槿月這樣實實在在一起共事過的,江熠心裡也有些後悔,是自己大意了!
刀魚看他皺眉,出聲道,“我現在就去把那姓周的收拾一頓。”
江熠搖頭,“先不管他,先看看怎麼把調查組的事情解決了,之後有的是時候收拾他。”他說完眼裡閃過一絲狠厲。
外面發生的一切木槿月都不知道,她被調查組的人帶進了一間空蕩的屋子,屋子中央孤零零地擺了兩張舊木桌,椅子相對而放,空氣中彌漫一股陳舊的灰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