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昴與大叔佳加急聯系宗門。

各宗都因為陳西又傳出的訊息與弘毅區的亂象炸了鍋。

總結來總結去，分析來分析去，最終傳上交流平台的結論是清一色的沒見過、不知道、建議向上求援。

文昴隔岸看對面，撥給萬時的通訊又一次沒接通，往常能通過禁制隐隐感知的陳西又動向全然消失，陳西又是生死未蔔。

宗門撥的援手不知何時到不知能否解決，文昴凝視着對岸，不可免地産生親去嘗試的欲望。

又冷靜按下不對症的思路。

萬時對煙火衆各類堕修案件更為熟悉，文昴用關鍵詞翻過檔案，确定陳西又遇上的又是一則并無前例的棘手事件，終端快按出火來。

大叔佳：“邊牆弟子發消息了，宗門臨時讓靠近煙火衆能騰出手的金丹弟子向這邊趕。”

文昴遙望對面在長椅上相擁大笑的情侶：“金丹？”

大叔佳：“是，然後宗門和陳師姐的判斷是一樣的，不建議任何人再進入。”

“弘毅區邊界封鎖拉嚴了嗎？”

“拉嚴了，内和外雙重封鎖，弘毅區還願意工作的警員不多，但各區外圍警戒線已經拉好。”

兩位劍宗弟子就在巧小河邊，隔着河面注視弘毅區方向，仿佛回出了趟門回家在樓下看見自家火苗竄天的倒黴蛋。

兩人的終端仍在投影。

弘毅區内快樂的民衆開啟快樂的直播：“警員好像在帶人往影響範圍外走欸，真的有用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女透不過氣一樣的歡快笑音，“沒用嘛，那些人和外面空氣有毒一樣逃回來咯。”

文昴拉大界面，手機抖動的攝像頭下，離開内環影響範圍的另修人像無法接受驟然稀釋的快樂一般縮回了頭。

桃源影響具有成瘾性。

“影響範圍停止擴張。”大叔佳盯着旁區所建警戒線與測試線，極輕地舒一口氣。

文昴笑，那笑容像被槍頂着後腦勺，撥通弘毅區警局通訊：“小王？”

王享接起通訊：“哎，文大仙，您說。”

大叔佳默然，王享在平日的工作裡是個皮薄腼腆的小年輕，如果他情緒正常，這回該會的是“文修士？您好，是有什麼新發現嗎？”

“桃源影響範圍不再擴張了，我們在弘毅區外發現内部民衆情緒高漲激動，極易産生不良後果，為進一步防止不良後果發生，我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些實驗。”

“好，您說。”

“你現在的心情如何？”

“說實話，我從娘胎裡出來後就沒這麼高興過，”王享的聲音确實有電線杆上麻雀那種無法無天的歡喜聒噪，“我很喜歡工作，但現在這種感覺，我覺得全世界全（#——）是美好的事。”

“接下來的問題可能會引起你不适，你可以選擇不回答甚至挂斷，但你的回答對我們對弘毅區内部狀态的判定很重要，我們希望你能盡可能配合我們的問題。”

“大仙您說，我都會回答的，我最喜歡工作，就喜歡這種能幫上忙的感覺。”

“那麼，以下任何問題請你第一反應作答，無需考慮場所對象，隻闡述當下感受。”

大叔佳望着文昴，文昴面上的笑意仍舊溫文。

“你保證後面的回答完全出于此刻第一感受？”

“我保證。”

“如若現在弘毅區頒布禁止外出的禁令，你是否願意聽從？”

“不願意。”

“如若頒布倡議，你是否願意響應？”

“不願意。”

“你配合工作、仍在工作的原因？”

“我喜歡，我高興。”

“有什麼外部措施能更改你的行為動向嗎？”

“幾乎沒有，天下雨我撐傘，我餓了就下班，沒事做就上班，我現在不喜歡聽别人說話。”

“你仍舊在配合我的工作？”

“我喜歡工作，我一直很喜歡看英雄電影，說不準這回能當英雄呢。”

通訊的電磁信号模拟王享平穩愉快的呼吸。

“現在你對外界的認知？”

“喜歡就插一腳，不喜歡就踹一腳，啊我是警察，這聽着也太不專業。”

“不，你做得很好，也就是說，官方的任何通知，你查看或不查看，配合或不配合，隻取決于你想不想？”

“對。”

“責任，職責，道德觀，正義感，你覺得它們？”

“狗屎，除了最後一個。”王享在對面笑，極開懷極開朗的笑。

“我了解了，接下來的問題是關于你情緒的測試，注意事項依舊相同，你可以随時喊停。”

“好。”

“據資料，弘毅區多處出現故意傷害與故意殺人，你對此的感受？”

“很正常，弘毅區向來有這麼多案子。”

“是明顯多于往常的蓄意傷害，起于本次桃源惡性.事件的惡劣影響，你仍覺得？”

“多正常啊，弘毅區從來這麼瘋。”

“不該死去的人死去了，你仍舊——”

“我沒意見，大家都很開心，開心地死去，開心地活着，開心到死前都可以開酒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