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我沒看錯人。”
白行風笑着抿了一口茶。
“既然你知道,為何避而不見,現在又肯見我了?”
許詞翊沒有回答他,她問起了自己的問題:“你知道戲表表頭寫着的隐藏的第九場戲嗎?”
白行風自然道:“當然知道。”
說罷,他忽的發現不太對:“你不知道?”
許詞翊平淡的說:“我看不見。”
這行字,隻有許詞翊一個人看不見。
白行風蹙眉:“第九場戲跟你有關?”
許詞翊:“八九不離十。”
“副本細微規則改動權限在副本主理人手裡,你不是副本主理人是那個富商……你和那個富商之間有矛盾?”
許詞翊:“他叫張弓長。系統世界裡我們是上下級。有矛盾,但完全不至于下死手。”
“張弓長……”白行風在腦海裡搜索了一下這位的名字,發現對方等級太低,從來沒接觸過:“那他還蠻了解你的。知道尋常的方法弄你你一定會察覺。好陰毒的方式。”說罷,白行風感覺有點不太對:“但NPC就算死在副本裡也不會直接死亡,難不成還有後手?”
許詞翊:“……”
這就又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了。
她本來想瞞住自己喝多了欠債的事實,保留住自己在白行風面前似有似無的尊嚴。現在看上去最後一點底褲也保不住了。
許詞翊兩眼一閉,心一橫,對着這位玩家首富交代了自己的負資産的事實。
欠債情況下再次死亡,則是真的死亡。
不過白行風這人雖然嘴毒了一點,八面玲珑的心在這時候還是很讓許詞翊舒坦。也正如他本人所說,人難免有失态之時,沒必要為此愧疚。
白行風垂眸:“系統裡的管理層哪怕籍籍無名的芝麻小官,都不是現實世界的普通人。如果你想先下手為強,一定會被張弓長背後的人察覺。”
許詞翊錯開視線:“伸脖子也是一刀,退後也是一刀。”
白行風在系統裡的地位太高了,許詞翊知道,如果自己加入白行風的陣營,做他的暗中勢力,未來的日子一定不會消停。
“若你殺了張弓長,不管你要不要跟我合作,都一定會被卷入系統的鬥争裡。”
“還有一個原因,你樹大招風,跟你合作,就算系統有人想整我,也得看在你的面子上掂量掂量輕重,需不需要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張弓長,得罪玩家裡實力最硬的榜一。”
白行風笑着說:“許小姐很實誠。可拉你入夥之前,我沒想過還要得罪人。”
許詞翊也笑了:“合作關系都是互惠互利的,沒道理讓我幫你冒着風險打白工。白先生在進來這道暗門之前,應該早就做好了我要提條件的打算。不是麼?”
“可我真的好奇。”白行風忽的湊近,他死死的盯着許詞翊的眼睛,似想把她看透:“我調查過你,你進入副本不過短短半年,你的能力不在我之下。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會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副落魄的樣子?”
“我本以為,你至少是一個副本的主理人。”
許詞翊的眉眼濃重狹長,長相十分具有攻擊性,就差在腦門上寫着四個字,野心勃勃。
可許詞翊完全沒有野心。
若不是因為KPI的大限将至,她甚至連副本都不想進。
由此可見,面相信不得。
“我讨厭這樣的生活。”
許詞翊給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白行風挑眉:“什麼?”
許詞翊站起身,她走到窗前,擡手推開。
一陣夾着花草香的微風吹亂了她的發梢,她揚起臉,靜靜的望着腳下的小橋流水。
“我本以為進了系統能避開的。”許詞翊說。
算計,欲望,爾虞我詐……職場上為了生活迫不得已與那些人打交道,進了鬼怪的世界裡,甚至愈演愈烈。
哪裡都逃不掉,哪裡都避不開。
“我倒是挺适應的,無論是現實,還是系統。”跟許詞翊的擺爛人生相比,白行風簡直能算上是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
他的生活裡,拼搏向上已經快成刻入DNA的人生信條了,無論什麼樣的環境……強者從不抱怨環境。
“那你這個副本設計的有意思啊。佛教裡的貪嗔癡三毒,稍微動了一點七情六欲,戲文劇情就會帶着玩家走向地獄。”
“當人沒什麼不好。”許詞翊眼睛也不眨的望着水面出神。
“就算是手無縛雞的蝼蟻,也不甘認下沒緣由的死局。”
白行風望着許詞翊的側顔,第一次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能夠相遇産生羁絆的人之間一定有一根很神奇的線連着。
線的名字,叫吸引。
他和許詞翊簡直是兩種完全相反的人,白行風看不懂許詞翊到底在想什麼,想要什麼,可他卻第一次産生近似于魔障的好奇,他想了解這個人。
“說吧。”白行風抿了抿唇:“利益交互第一步,你準備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