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隽站在假“王隽”座下,足足矮了一頭。可她身闆如竹,目光清正,雖是仰視卻如直視般光明正大。
“我承認我有欲念,但你所作的一切并非是我内心壓抑的渴望,所以——”
王隽眼神冷了幾分,“你根本不是我。”
玄鳥以為她又開啟了瞎掰模式,看破不說破地抿嘴偷偷笑。
這丫頭,估計是羞于承認自己的另一面如此世俗吧?
“瞧,就連你的同伴都知道你是在掩飾自己。”
“王隽”寵溺而無奈地搖搖頭,“你我既為一體,又何必遮遮掩掩?不如坦誠些得好,我也不會怪你。”
王隽仍矢口否決道:“你是我的魂魄不假,可你的欲望并非我的欲望。”
“你逃走時沾染了我體内的污穢,其中有大量混濁的七情六欲。你受它們激化,又變作我的模樣在此地建立國土。别忘了,你隻是被欲望牽引的孽物,好戰好功,貪圖享樂,又将這一切視為理所應當。甚至你今日引我前來,也隻是為了鸠占鵲巢的計劃。種種行為,你真以為我猜不出嗎?”
她看着座上的“王隽”臉色在自己的挑明下變得越發難看,故意學她寵溺而無奈的模樣,嘲笑道:
“你何必遮遮掩掩?不如坦誠些得好,我也不會怪你。”
“哈哈哈哈!”假“王隽”爽朗大笑,擡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或許,還有另一種選擇?你來做這裡的王,我來做真正的王隽。”
“這樣你的神軀可供你享萬世富貴,而我也能用高強的法力踐行你以往的理想。”
“不可能。”王隽幹脆地拒絕了。
“王隽”滿不在乎道:“你做和我做,又有什麼分别?”
“區别就是,你永遠不能取代我。”王隽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道。
“王隽”露出狠戾之色,“你覺得自己這樣說很了不起?既如此,那我就讓你屈服于我。”
“屈服于你?屈服于欲望?這兩種都絕無可能!”王隽毫無懼色。
假王隽坦然坐在寶座上,露出目無一切的倨傲之色。
“我代表的是人欲,隻有我才有資格以人的身份,為人類而戰,為人類而抗争!”
“我為他們降伏此地的妖魔,為他們征戰數年,換來這一片盛世。現在四海升平,萬民敬仰這都是我應得的,我問心無愧!”
“而你——”她看着面色不改的王隽,握緊了拳頭。“從一開始就沒有了資格。”
“表面上為了人類降妖除魔,暗地與地府勾結為天帝傳道,将人類和妖魔囚于在他們的權柄之下,這樣的你與那諸天神佛鏟除異己有何不同?你可還記得你的初心?”
“還妄想前來收服我?就憑你這個廢物?做夢!”
她幾乎克制不住心中的恨意,緊握的雙手顫抖,“你隻是天界的狗!”
玄鳥吃驚地看向王隽:“沒想到你内心這麼自卑,還會自己罵自己?”
“王隽”狠狠地将随身佩戴的長劍用力插入磚地,逐漸裂開擴散的紋路像是她猙獰的臉。
“我不是她!”
王隽淡然回答:“是的,她不是我。”
“明明你也是我的一部分,卻曲解我的意志,踐踏我的理想。”王隽閉上雙目,似在隐忍。
玄鳥此刻總算聽明白事情的原委,它就是有再好的脾性,也無法容忍她的言行對王隽的亵渎。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正義之名所做之事,其實都是為了自己的欲望!”
它一字一句戳在假“王隽”的心肺:“你,你就是一個打着她的名号招搖撞騙的妖怪!”
“王隽”凄然笑道:“你以為我願意跟她一樣?”
“你以為我不知道,她根本沒有受天帝所封成仙!她其實一直在懷疑,她的外表是神仙,内在仍是一個人!”
“一個可悲虛僞懦弱的人。”她閉上眼睛,“就像我一樣。”
“知道麼王隽,有時候我也羞于與你共鳴。”
她打量着玄鳥,面露不屑,“沒有誰比我更懂她,就連你也不能。”
“你不會不知道,她其實也在心中懷疑你的來曆吧?”
玄鳥心虛地看向王隽,王隽了然一笑,“誰沒有自己的秘密呢?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強求。”
因為你的秘密,我并不想知道……
“王隽”不屑地将長劍指向她:“你知道你我實力的差距,現在,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王隽的目光如灼,不肯退讓,“那麼,我也給你最後一句回複。”
“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