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隽和玄鳥剛踏入此國境内後,還沒保持多久來勢洶洶的氣勢,便被民衆的歡迎儀式削弱了大半。
百姓們見他們從輪回之門走出後,便将他們圍了個水洩不通。不僅熱烈鼓掌,還獻上鮮花,仿佛他們是遠道而來的客人。
“歡迎二大王!”
王隽吃了一驚:“哪個是你們的二大王?”
“我們早就聽說大王的胞妹要與大王共同治理這天下,喜不自勝。為表示歡迎,我們自發地來到此處迎接您的到來。”
一個富商模樣的人顯得格外激動,“聽大王說,二大王有不少利民的政治決策和經營手段,國家能今日的朝氣蓬勃也得益于您,現在總算有幸得見二大王,果真是相貌不凡,才華外溢……”
聽他口中滔滔不絕的溢美之詞,令王隽和玄鳥面面相觑。
她悄聲對玄鳥說:“這不會是一個陷阱吧?先給你戴高帽,再給你戴圓錐帽,找個機會拉你下水——”
“眼下這個情況,你肯定不能跟他們說我們是來讨伐他們大王的。不然還沒見到假的,你這個真的就要被他們撕成粉碎了。”
王隽咽了一口唾沫,勉強擠出笑容問熱心群衆:“那麼——請問你們的大王,在哪裡呢?”
“喏,就在高城之上。”百姓們簇擁着王隽坐上早已備好的馬車,又紛紛讓路,目送着她遠去。
坐上寬敞舒适的馬車,玄鳥的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
“沒想到這個假的這麼受歡迎,不僅享受着天下萬民的敬仰,還男女通吃,豔福不淺啊。簡直就是個萬人迷!就連咱的待遇也都跟着好起來了。”
玄鳥笑着調侃王隽:“我看呀,這個假的比你活得滋潤多了,不如你也跟着學學?”
王隽正襟危坐在馬車榻上,望着窗外的景色一言不發。
那個假的似乎早知道自己會來?
而且她還大費周章地歡迎自己入宮,完全不怕自己是來收服她的。
不僅如此,還四處宣言與自己平起平坐,不知她是過于自信有足夠的把握說服自己,還是,有其他企圖?
玄鳥注意到她神情凝重,隻以為她為此感到心裡不平衡,便改口勸說:“其實她隻是你的一部分,并不會真的取代你,所以你不用擔心。”
“天下隻有一個王隽,也隻能是你。”
“是嘛?我看她倒不這麼想。”她意味深長地回答。“你看那兒——”
玄鳥的目光随她的視線移到馬車的窗外,行駛的路已遠離海岸線,方才親眼所見的老舊的城樓在眨眼間,平地間生起山林郁郁蔥蔥。
在熱烈的光線下,绮麗多姿的景色如雲撥霧般映在眼中。更不可思議的是,一座座極具現代風格的高樓大廈矗立在中心,來往行商貿易者不斷,欣欣向榮之象長久不絕。
它大驚失色:“這假的會幻術?不然這些怎麼從未在閻羅大殿看到過?”
“不是幻術,這才是真實的世界。”
也難怪那些百姓會格外激動她的到來,想必他們以為自己也法力高深,在二王同治下,便能将這盛世的福澤綿延至永恒吧?
王隽歎息一聲:“她的能力遠在我之上,又豈甘心讓我與她平分這天下?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玄鳥擔心道:“若真是如此,我們隻身前來豈不正中她下懷?”
“可我還是不敢相信,她怎麼做到的?她怎麼有這樣強的法力,就連我也能蒙騙過去?”玄鳥捉摸不透。
王隽臉色跟着心一沉,希望不要如她所想,又是一個新的試煉。
玄鳥提議道:“我們得想個法子趕快離開,再搬來救兵增援。不然,隻憑你應付恐怕是兇多吉少。”
“來不及了。”王隽眼色示意它,“車馬兩邊的随從不像是普通百姓。你看他們下盤穩健,上身強壯,眉目藏有肅殺之氣,一定是士兵假扮的。”
“你好歹是個神仙,怎麼還怕這些凡人?”玄鳥不解,“要不我找準時機偷偷飛出去,讓黑白無常前來協助你?”
“在我們沒有完成任務之前,輪回之門是不會打開的。”王隽阻止它:“還是别打草驚蛇了,我們在明,她在暗,若你貿然行動,我拖延不了太長時間。”
“那我們隻能乖乖赴鴻門宴了?”玄鳥不甘心。
王隽現在終于明白了在閻羅殿觀察假“王隽”時,她對自己那一笑的意味。
原來她不僅早生出替代之心,更在短時間内想好了對策。
她之所以表露出一副荒淫無度的模樣,也隻是為了激自己隻身前來。
如此深的心機和能力,就連王隽自己也感到望洋興歎。
她們之間,注定要有一戰。
待王隽和玄鳥走入宮城内,再一次被殿内極其奢華的裝飾感到震驚。王隽曾聽聞古代有肉池酒林一說,但在這裡也遜色了幾分。
看玉池泉湧,荷香浮動,俊男俊女嬉戲其中,不知年歲不問世事,對着座上的王笑靥如花,求歡索愛。而“王隽”左擁右抱,卻像逗弄寵物似的,對他們呼之即來,揮之而去。
這一幕令王隽幾欲作嘔,她甚至對自己産生了一絲懷疑:自己内心深處,竟這般不堪?
難道她的欲望隻為貪圖享樂和如花美眷嗎?
“怎麼?平時清心寡欲慣了,看到自己真實的一面反倒不适應了?”
寶座上的“王隽”笑意淺淺,不知是嘲諷還是解釋:
“為天理,滅人欲,你壓抑自己太久,所以便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