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神仙本就是人塑的模樣嘛。王隽是什麼樣,神仙就是什麼樣。
也許天上地下早已現代化了,自己所想的反而保守了。
就算王隽隻是鬼差又怎樣,就憑那一日她的出現,足以比那些神佛要強。
她握緊胸口處的護身符,安穩地陷入了夢鄉。
司機見她入睡,也放下心來,對周圍的一切仍保持着警惕。
而王隽在飛機場坐了很久。
不是因為無處可去,而是她一直默默關注着項望鵑的一舉一動。
發現她入睡之後,王隽迫不及待地進入她的夢中,特意離得她遠些,輕聲喚道:“玄鳥……你在嗎?”
玄鳥在地府也等了很久,終于等到了她的聲音。
不一會兒,看到王隽心事重重的樣子,猜出她還在糾結,忍不住笑她道:“瞧你這副模樣,難道有人信奉你供養你不是件好事?這不就跟在萬妖國傳道一樣嘛。”
“況且,你又不是沒有顯出過真身,又有何擔心?”
“這裡和那裡不一樣。”王隽無奈極了,“這裡有神佛的信仰,我這小仙橫插一腳算什麼?萬一被那些天龍護法知道,在天界告我一筆,那我之前傳道的業績不就白費了?”
“好好好,你既不肯消除她的記憶,也沒有解決此事的辦法。依我看,你索性想個法子将那些神佛蒙騙過去不就成了?”
“不是吧玄鳥,你也有這麼心機的時候。”
“是此事無解,隻能走不同尋常路喽。”
王隽發愁道:“我唯一的擔心是,他們萬一借着我的名義招搖拐騙怎麼辦?”
“而且幾年尚且不會,但是幾十年,幾百年呢?我也不能時時刻刻盯着他們。”
玄鳥戳戳她的腦袋:“我看你就是想的太多。”
“現代社會傳道何其之難,高科技低生活讓人們懷疑其生存價值,更别說人人自危于物質的缺乏,哪裡會考慮精神的豐裕?”
“更别說你這冒出來的小神仙,既沒有曆史沉澱,也沒有金錢支持,今後還可能被制度打壓,存在幾年尚且了不得了,但是幾十年往後不好說,更别說幾百年了。”
“也是如此。”王隽松了口氣,“但是聽你說,我這一派成不了氣候,怎麼心裡還有點小失落呢?”
玄鳥了然于心,“你是不為名聲,可是怕被人忘記。”
“确實如此。”王隽回答得坦然,“可是如果要在被記得和理想之間選,我還是會選擇後者。”
玄鳥認真地說:“但不管你做什麼都要記得……”
“我知道我知道,你會永遠支持我。”王隽早有所料。
“不是。”玄鳥眨眨眼睛,“不管你做什麼,閻王他們不會真的遷罪于你。”
王隽正想問它是什麼意思,項望鵑的夢就醒了,她也因此被“驅逐”了出去。
唉,總是這麼偷偷摸摸地在人家的夢裡傳話,還真令自己不好意思。
看着日上三竿,她知道,項望鵑已經到了。
等項望鵑走出機場大廳,驚訝地看着門口舉着她名字的女子。
王隽笑盈盈地說:“Welcome~”
這是法術嗎?
礙于其他人在場,項望鵑忍着沒有喊出來,她感慨道:“這真的是太奇妙了。”
王隽笑而不語。
隻希望某天洗手間外的監控不會被發現多出自己這個莫名其妙的人。
司機不知眼前的人是誰,料想應該是客人,恭恭敬敬地點頭示意。
接下來,王隽沒有想到,陪同項望鵑的旅途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漫長。
坐上了專車,駛過日落大道,不是坐直升機就是輪船,折騰了幾日,終于來到了一座島嶼。
“這,這是你的島?”王隽不可思議,私人直升機和輪船也就罷了,怎麼還搞出來個島嶼?
她是猜到項望鵑有錢,但這對于這麼年輕的她來說,會不會太誇張了……
項望鵑的臉色黯然,“準确地說,這是我姐姐送給我的。”
“啊……那你為什麼還在國内上學,而且還是比較普通的院校?”
“學曆對我不是很重要,何況之後也有機會更改。”項望鵑語氣淡然。
“主要是因為那個學校建立在佛廟附近。我一直在等,等是否還有機會見到您。”
她微笑:“還好在最後的時刻,我等到了。”
王隽為她的話感動,好奇地問道:“不過你們家人竟支持你這麼做,也是很開明啊。”
“不,他們并不支持我。”項望鵑的臉色沉積,晦暗不明。
礙于王隽在場,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心中不屑:就算不支持又怎樣?
除非他們再生一個孩子,否則自己就是家族唯一的繼承者。
不過即便如此,他們也不可能再生。
王隽感受到莫名的低氣壓,看來事情不是自己所想的那麼簡單。
自己仍有必要追尋事情的真相,或許等項望鵑自己說出來會更好。
方才她上島後就一直在觀察,讓人無法忽略的,固然有碧海藍天,白沙樹叢這樣的美景,但更令自己奇怪的,是所經每一處看到的綠裝白帽的衛兵,他們腰間那無法令人忽視的武器,正晃晃地出現在王隽的眼中。
在國外買島,配有警備人員和武器。
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權利,這樣的資本,一定不是勞動緻富……
這樣看來,項望鵑倒像是影視劇裡的标準化女配。
我什麼都有了,就是沒有——愛。
她甚至在想:自己所在的世界,應該不是什麼瑪麗蘇小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