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望鵑的身份不止一個?
王隽不由得對她産生好奇,也許這個女孩并沒有自己想得那般單純。
對于自己的出現,她的反應有些平淡。
夢中的她對自己歡呼雀躍,現實中的她對自己不鹹不淡。
沒有狂熱的崇拜和激動,隻有如釋重負。
尤其是與自己對過話後,她臉上的好奇和忐忑也沒有了。
王隽不知道這算不算對偶像的祛魅。
“您說過您是道家神仙,可有名号?”項望鵑問道。
“王隽。”
項望鵑微笑點頭,繼續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話。
她隻好又重複了一遍,“就是王隽。”
項望鵑訝然,道家神仙的名号不都是很長一串嗎?
什麼三清天尊什麼帝的,連在哪座宮哪座殿都是名号之内的,最長的名号還有四十六個字之多呢。
“正如你想得那樣,我沒有名号,沒有職位,王隽也是我第十世的名字。”
“原來如此。”項望鵑顯得有些失落,本以為她的名号會更長些。
她為王隽開解道:“其實您是性情中人,想必也是不在意這些世俗之名。”
王隽攤手,“我是不在意,可我覺得你好像挺在意。”
“要是你比較執着于名号,也可以叫我地府第一代HR以及黑白無常的不記名弟子王隽。”
項望鵑:“……”
“其實王隽二字就很好。”她笑道。
“因為聽起來令人感到親近。”
“之前我不知道您的名姓,所以便以‘無名’二字為教派的名稱,如今想來也很貼切。”
“天下衆生千千萬萬,無名之人浮浮沉沉。願尋無名之神遵其道義,救天下無名之男女,這就是我們的教義。”
“更重要的是,我們教中女子甚多。自古女子出嫁後失去了自己的名字,生前死後也隻落得某某氏。在現代仍有女子婚前随父姓,婚後随夫姓。名字尚且不能掌控在自己手裡,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
項望鵑難掩憤懑之色,“所以為改變女子成為他人附屬的現狀,我們仍在努力改革。”
王隽聽後,看向項望鵑的目光欣賞而又欽佩。
在地府,她尚且不敢自诩為改革者。但在人間敢這樣說的人,不僅大膽,也夠有魄力。
她不由得贊許一聲,“聽你說完,我倒是想去見見這群人。”
“不過,不是以神明的身份,而是以普通人王隽的身份。”
項望鵑會意道:“我明白。但如果您能為大家現身說法,想必他們會增加信心。”
王隽搖搖頭,“抱歉,我不可以。”
“一來我沒有法可講,就連我自己行事也隻從本心。”
“二來,這就是本末倒置的行為。人若對自己所行之事都沒有信心,要靠外界來增強信心,那就說明,他們的意志還太脆弱。這需要他們自己克服。”
“不過這也是人之本性,隻要指引他們不誤入歧途,他們會找到合适的途徑。”
項望鵑妥協了,“好吧,隻不過我還是對此抱有期待,畢竟,您在我們心中不隻是一個神明的符号。”
王隽沉默不語,對求知的人類而言,奇迹就是神迹,是隻和神明劃等号的。
即使是人類自己所作,也不是人類的奇迹,隻叫做偶然。
王隽失笑,好像什麼不得了的事都跟神仙有關似的。
該說是人類太過慕強,還是對自己沒有什麼配得感。
自己還擔心項望鵑的思想太過反動,現在對比自己,似乎又太保守了。
畢竟按照她的行事作風,就是“天若賜我輝煌,我定比天猖狂。”
雖這樣想,但王隽可不敢将此話說出來。
畢竟,自己的言行有可能被項望鵑奉為圭臬,還是保守的些好。
幾個小時後,天色破曉,項望鵑猶豫着問王隽:“您沒有簽證,無法跟我一起上飛機。我不知道本土的神仙能不能飛過去……”
怕王隽真的飛不過去,她又補充一句:“或者過幾天我派人來接您,您可以輪渡過去。”
王隽對她的暖心倍生好感,“這沒什麼,隻要我的視線鎖定你的蹤迹,我就可以傳送過去。”
項望鵑驚愕,“啊?跨海也可以嗎?”
于是王隽在她的心口用手指畫圈,“好了,我們很快就會見面。”
項望鵑似是沒有想到,她竟然也不靠法咒法寶,甚至連畫圈也沒有什麼特效……
“呃,好的。”
項望鵑帶上行李走出了校門,坐上下屬安排好的專車,神色複雜地看向窗外。
“項女士,您身體不舒服嗎?”
前面的華裔司機正要拿出衛生棉和止痛藥,被後面冷漠的聲音打斷:“不必。我們出發吧。”
“是。”
之後在飛機上将近十四個小時的旅途中,項望鵑不止一次的望着窗外,似乎外面有什麼跟着自己。
坐在過道另一側的司機出聲:“項女士,可是教派遇到了什麼問題?您看起來很不安。”
項望鵑回之微笑,“沒有。”
“隻是我在想,神仙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聽起她這樣問,司機很驚訝,她不解:項女士不是最厭惡除無名神之外的那些神仙嗎?
她猶豫着回答:“應該就是人為他們塑造的那個樣子吧,沒有什麼表情的。”
項望鵑想通後,開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