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他們沒直接導緻黑魚妖死亡。

還有木屋散發出的柔和白光，擊毀了彩光中那張臉。

也許事情沒他們想象中那麼可怕呢？

然而，亂妖宮若有人來白木渡口，問渡口外的人，就有可能知道他們這些人來過這裡。

不，也未必。

聞紋在這開店之後，鬧出的不尋常事，就已經讓當地居民不敢随便出門了。

哪怕有人出門，大家都奔着目的地去，不敢過多圍觀。

這裡的百姓哪裡知道那麼多龍宮、萬鬼門的事？

他們交手的時候也沒有誰自報家門。

底下百姓雖然知道黑魚妖來了後，要大聲呼喊，祈求黑魚妖幫他們趕走聞紋，好讓他們這裡恢複原有的生活，但百姓們隻管跪下磕頭，根本沒怎麼擡頭看人。就算擡頭看人了，怕也看不清什麼。

夜清松走進木屋了。

裡面的聞紋滿臉含笑。

“辛苦你們啦。那黑魚妖死了。亂妖宮的人隻知道是我出手解決你們，他們将來要報仇，也頂多隻能找到我的小店，找不到你們的。”

聞紋先安撫了一下夜清松等人的情緒。

她聽到彩光中的朦胧身影發出聲音，就知道亂妖宮的咬用大法術關注着這邊。

好在最後擊殺黑魚妖的當真是系統，她收到系統提示，知道曾有人想對她這小店下标記法術，方便尋仇。

不過連這法術都被擋下了，亂妖宮的人将來要追查，隻怕沒那麼容易。

聞紋簡單解釋一番，再問：“夜清松，你們玉山河龍宮以後有何打算？這千巒河是玉山河的支流，但黑魚妖才死在這裡，亂妖宮的人随時都可能過來尋仇。你們如果立刻接管這裡，有可能會被亂妖宮盯上。”

宋怡最不清楚内情。

她隻知道她準備拜夜清松為師。

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夜清松是玉山河龍宮的人，她今後也該加入玉山河龍宮。夜清松等人将可能遇到的麻煩，也必然是她會遇到的麻煩。

那什麼亂妖宮幫着黑魚妖，讓黑魚妖能在這肆虐多年，必然不是個好的。

夜清松長歎一聲。

“聞姑娘，我們龍宮确實不敢就這樣接管千巒河。我準備先回去複命。若我們龍王能和其他龍宮交流，從别的龍宮借勢，黑魚妖死亡風波又淡了一些，我們才會考慮重新掌管這裡。這一帶的百姓現在信了邪道，我們還可能要找其他仙門相助，好盡快扭轉他們的認知。”

夜清松沒說，這恐怕不是一兩代人就能完成的事。

亂妖宮若隻是來這裡走一趟，問了些黑魚妖死之前的事，就隻針對聞紋小店，不再考慮其他，更不想重新命人鎮守千巒河，那龍宮派人管理河流，與朝廷有聯系的仙門也派來權貴，雙管齊下，過上那麼幾十年，百姓們就能慢慢扭轉過來，知道以前信了邪道，不再想着活人祭祀、硬生生逼死許多鮮活女子了。

但亂妖宮不肯舍棄千巒河，今後他們這些正道修士還不知要和亂妖宮起多少争執。

這期間，更不知會有多少傷亡。

夜清松的話一出，木屋中的氛圍又低落下去。

聞紋輕輕推了推宋怡，笑道：“将來的事誰都說不準。先說個好消息吧。你之前不是想收宋怡為徒麼？正好宋怡也樂意。要不我們當一個見證人，你們就拜師了？我給你們弄一頓拜師宴！”

夜清松果然精神大振。

“當真？宋姑娘，你真的願意拜我為師？”

宋怡面色微紅，朝夜清松行了一個大禮。

绯煙想說什麼，卻被郭啟方拉了一把。

绯煙噘着嘴瞪他一眼，拍手笑道：“拜師還要喝拜師茶呢！聞姑娘，你這裡有沒有好茶葉？我家主人随身帶有靈茶茶葉呢！主人，你還不快點将你的好茶葉拿出來？”

郭啟方倒抽一口涼氣。

“我這次出門帶的茶葉，是萬福園的七長老托我幫他煉制啟靈丹給的報酬……行吧行吧！好東西，拿出來分享也無妨。”

郭啟方取出一個精巧的紫砂罐。

他占了店内一張桌子，開始擺放沏茶的一應茶具。

绯煙坐在旁邊，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他幹活，不時陶醉地輕吸鼻子，嗅着飄散的清新茶香。

夜清松扶起了宋怡。

等郭啟方沏完了茶，宋怡為他奉茶，兩人的師徒名分就算徹底定下。

聞紋也準備等品完了茶，再準備拜師宴。

她還要殺魚煮魚呢。

多少會有血腥氣味。

這些氣味會對茶香造成沖擊，導緻大家無法最好地品嘗到這讓郭啟方都肉疼的靈茶。

鐵娘子倚着牆壁，呆呆看着屋中。

報了仇的欣喜散去，現在輪到她為将來迷茫。

千巒河附近還有些上了年紀的人，像趙富堂一樣，記得當年和黑魚妖惡戰過一場的她。

夜清松、郭啟方離開後，亂妖宮都未必能再找上他們，即便找上，也多少會顧慮他們身後勢力。

唯獨她，孤身一鬼，五洞嶺上隻有圈養的一些陰魂，還全都是魂魄不全壓根入不了輪回隻能等待消散的陰魂。

聞紋不留宋怡，定然也不會留她，那她今後究竟該如何呢？

有這次的事，她即便不和绯煙鬥嘴了，都不好加入萬鬼門。

鐵娘子獨自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