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納維托!蘭納維托?”
蘭納維托回神,萊特安在他面前揮着手,不明白他怎麼突然發起了呆。
“嗯?”蘭納維托看着萊特安,“你剛想說什麼。”
“我說你是想要蟲崽以後就布置的這個房間嗎?”
令萊特安意外的是亞雌搖了頭,答案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是,還要早很久。”
萊特安驚訝,不明白為什麼還沒打算要幼崽的時候,蘭納維托就已經布置好了育幼房。
他心裡想着,嘴上也就問出了聲。
“先生閣下,喝口水休息一下吧。”恰好管家正好上來給他們送水,聽到了也就随口回答了,“這個房間嗎?沒記錯的話已經好久了,有十來年了吧?”他說着向一邊的亞雌求證。
蘭納維托點頭,不用任何多餘的思考:“嗯,十二年了。”
此話一落,萊特安眉心一跳,心髒驟停後以更加劇烈的力度跳動着,他心中産生了個荒謬的念頭。
剛好十二年,會不會……
他嗫嚅着唇向追問,還沒來得及出口眼前就被一杯水擋住了視線,擡眼對上微笑的管家。
“閣下。”
萊特安接過,并沒有立刻喝下去,看向對面正在喝水的蘭納維托。蘭納維托發現他的目光後放下水杯,看過來,眼神帶着詢問。
“怎麼了?”
亞雌的目光坦坦蕩蕩,像是他問出口絕不會有任何的隐瞞,但萊特安卻莫名生出了恐懼,踟蹰不敢向前。
“沒事。”嘴快過了腦子,身體已率先回避,萊特安抿着唇角,低頭心不在焉喝起了水。
蘭納維托眉梢一壓,目光的探尋一閃而過,他發覺了雄蟲的情緒不太對,卻想不通為什麼萊特安在顧忌什麼。
這兩年雄蟲表現得很陽光活潑,但不經意中暴露出的敏感脆弱,蘭納維托捕捉到了無數次。
也許萊特安并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個無憂無慮的樣子。
蘭納維托無意識攏起了眉,抿緊的嘴角顯露出幾分凝重。
莫名會讓他有種即視感,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他好像在哪裡見過這種場景。
也會偶爾讓他想起……一雙同樣顔色的眼睛。
蘭納維托疲倦地捏了捏鼻梁,孕期似乎格外容易消耗精神。
萊特安一擡頭就看到亞雌這副疲态,忙走過去:“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蘭納維托搖搖頭:“有點累而已。”
雄蟲滿臉緊張,按着他坐下:“那你坐着休息,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了。”
蘭納維托剛想說沒關系,萊特安預判般搶先說了:“就剩一點,沒關系的。”語罷手腳麻利收拾起來,蘭納維托沒有再推拒。
萊特安将餘下的東西一一歸類,又将包裝盒之類的垃圾堆放到一起,不放心,還時不時回頭看坐在一邊的亞雌。
一刻鐘後,萊特安大大吸了口氣,看着擺得滿滿當當的房間,擡手抹掉臉上的汗,明亮的眼裡充滿了成就感。
他轉身看着蘭納維托,臉上滿是邀功的意味:“蘭納維托看!”
休息了一會兒,蘭納維托感覺身體沒有那麼重的疲憊感了,起身,在房間裡走了一圈。
原本少而整齊的櫃子塞滿了玩具,擠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卻顯得逼仄。
蘭納維托做事的原則就是少而精,精簡實用主義,原本的房間看起來整齊幹淨卻少了一份生活氣,與他這隻蟲給蟲的感覺一樣。
現在萊特安硬生生擠了進來,像是一潭死水了進了一條小魚,随魚兒長大,掀着了無法想象的驚濤駭浪。
對着雄蟲勞累卻發光的眼睛,蘭納維托微微一笑:“很不錯,幼崽會喜歡的。”
得到誇獎的萊特安臉上蕩開璀璨的笑容。
胸口兩股情緒交集,碰撞着推拒着,進行着拉鋸站,勢必要分出勝負。
黑色的小雄蟲聲音充滿了蠱惑:“萊特安你不一直想知道答案嗎?想知道就去問啊,答案就在眼前。”
“你不是很滿足現在的生活嗎?萊特安清醒一點!有必要為了一個毫無意義的答案放棄你一直追尋的生活嗎?”另一隻扇着白色翅膀的小雄蟲氣呼呼的,着急得快掉眼淚了。
腦子裡兩隻小家夥在打架,萊特安腦子裡一團漿糊,他臉上本能揚起笑,眼眸最深處卻是視失焦。
良久,眼睛緩緩聚焦,眼前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這幾個月來,蘭納維托眉眼軟化,清瘦的臉頰長了些肉,削弱了周身的冷淡氣息,甚至可以稱一句溫和娴靜。
萊特安壓抑下心裡那個念頭,釋然般笑了。
他不應該為了找到一個不重要的答案,冒着打破現在平靜生活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