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萊特安眼淚不争氣地往下掉,嗓音是壓抑不住的哽咽:“你是不是很疼啊?”
蘭納維托下意識點頭,觸及那張哭包臉後臨時換了個說法:“是——還好。”
“你害怕嗎?我好害怕。”萊特安臉上濕哒哒的,烏黑的眼底滿是驚恐。
腹部不斷收縮,絞痛陣陣。蘭納維托臉上肌肉不由繃緊了,這時候雄蟲這麼問他又好氣又好笑,但實在疼得分不了心了。
剛才那陣敲門聲讓在場的蟲的注意力分散了,還是醫生告訴他外面的情況。
他年輕的雄君淚腺似乎過于發達了,行為也格外孩子氣。
“不怕。”
萊特安見亞雌扯了扯眼角,努力做出彎眉的表情,笑着說出這兩個字的。瞬間慌亂的心似被一隻大手撫過,瞬間有了依托。
“嗯。”他發出一聲鼻音,淚眼朦胧看着蘭納維托。
腹中的蟲蛋愈發躁動,催促着要出來。
蘭納維托眼前一片白光,耳邊一切都模糊了。抓着護欄的指尖泛白,他難耐得揚起脖子,頭發汗濕了濕漉漉貼着額頭,呼吸一聲比一聲沉重。
“先生,有節奏地慢慢呼吸。”醫生指導着,全神貫注盯着亞雌的腹部。
萊特安緊張看着,眼睛眨都不眨,生怕會錯過什麼。
蘭納維托表情痛苦,汗水浸濕了床單,最終受不了嘴角溢出低低的吸氣聲。
萊特安心頭一跳,仿佛心髒被硬生生撕裂,雙手都在發抖。他嘴皮抖動,輕聲喚着亞雌的名字。
“蘭納維托、蘭納維托……”
注意到亞雌開始咬唇,醫生厲聲道:“拿毛巾讓他咬着!”旁邊的護士手腳麻利給蘭納維托塞了塊布條。
蘭納維托用盡全力撕咬着,恍如要把所有的痛楚都發洩在上面,很快,晶瑩的液體從他眼角滑落。
腹部一陣翻湧,他臉上僅剩的血色也沒了,蓦然睜大了眼,露出那最深處失神的藍眸。
萊特安站在一邊幹着急,忘了呼吸,不一會兒就憋紅了臉,一見蘭納維托哭了立馬按捺不住了。
“蘭納維托你千萬不要有事啊!我不要你死!”
全場除了出奇一緻的呼吸聲外,隻有亞雌難耐的吟聲與雄蟲急切的喊聲。
見沒有蟲說話,蘭納維托的狀态也沒有好轉的征兆,萊特安心中的恐懼破門而出,沖破了所有防線。
“蘭納維托我們不生了好不好?”說着雄蟲用着急而期待的目光看向醫生,“醫生,能不能把蟲蛋塞回去!”
全場一片靜寂。
醫生不由看向躺在病床上的亞雌,亞雌閉了閉眼,終于忍不了了。
“萊特安你腦子剛才撞門上了?”
“不準哭。是我生又不是你生,再哭就出去!”
萊特安抽着鼻頭,委屈:“我忍不住……”
“忍不住就憋住。”蘭納維托閉着眼,冷漠無情。
話落的瞬間萊特安就止住了眼淚,努力不發出哽咽聲,揚着頭不讓眼淚掉下來,癟了癟嘴表情更難過了。
他隻是擔心蘭納維托,蘭納維托為什麼要兇他?
耳朵少了雄蟲哼哼唧唧宛若蒼蠅的哭聲,蘭納維托心中的煩躁消退了一些,全神貫注感受着腹部的劇痛。
醫生眼尖發現,亞雌餘光時不時會落到旁邊低頭垂腦的雄蟲身上,多年從醫經驗使然,他給了護士一個眼神。
“請這邊來一下。”
萊特安聞聲擡頭,臉上淚痕未幹,乖巧跟着走了。
“閣下放寬心。”護士微笑,聲音親切,“現在由我為您科普孕雌生産過程的注意事項。”
“第一,親蟲要保持冷靜,如需陪護需要全程保持安靜,切勿擾亂醫生注意力,更不要白白消耗孕雌體力……”
萊特安呆若木雞,看看護士再看看自己,然後又看看那邊的蘭納維托。對上護士甜美肯定的眼神,他差點呼吸不上來。
他都幹了些什麼。
十分鐘後。
萊特安再次回到了手術床旁,這次變得分外安靜,他注視着蘭納維托狼狽的臉龐,咬着唇掐着手控制住沖動。
時間久了,亞雌沒了一開始的收斂,興許是覺得萊特安不在了,呻吟聲大了數倍,表情有一瞬間的猙獰。
“啊——!”一聲凄厲的叫喊。
萊特安當即破功,沖上前要查看蘭納維托的狀況。
下一秒,一顆布滿繁密彩色花紋的蟲蛋出現在床腳,護士忙裹着小毯子抱起蟲蛋,語氣輕快。
“生了生了!恭喜二位是顆非常漂亮的雌蛋!”
蘭納維托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後,重重落回床上,睜着霧蒙蒙的眼沒有焦距落在天花闆上。聽見護士的聲音後眼裡聚起了一星神采。
萊特安不再忍耐,撲在他身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