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桌案上,擺上了兩道百姓送的青菜瓜果,靖曦元嘗了個青果,味道有些酸澀,不過卻吃的開心。
臨水寨搜刮出來的金銀珠寶,全部充入了靖曦元庫房,此次參與剿滅臨水寨一事之人,除戴罪立功的劉大海外,皆按功獎賞。
就連太守府内丫鬟小厮,都得了賞錢。
一旬後,街頭巷尾開始流傳起靖曦元戰臨水寨的話本,即便靖曦元當夜并未出現在臨水寨,也不妨礙靖曦元與臨水寨大當家大戰三百回合的流言傳出。
而此時的靖曦元,身上傷好大半,已經能行走自如了。
說來靖曦元也覺怪異,這身體傷好速度快的不可思議。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套說辭好像在這幅身體上并不成立。
靖曦元身體愈合能力極快,且纖細又有力,不似常人身體。比之自己上一世常常訓練,一身薄肌的體質,甚至還要好。
但面對靖曦元傷勢急速好轉,周圍人卻并未有異樣,好似合該如此,靖曦元隻能将其歸咎于四品宗師的實力。
于是當靖曦元滿院閑逛時,當時比自己傷勢更輕的柳冉,還行動不便隻能緩慢挪移。
靖曦元傷好的差不多,也該啟程回自己安府修養。
讓出主院供靖曦元暫住的霄宇天雖然不說,但當日送靖曦元回府時,這家夥笑的最歡。
對于此事另一個最開心的,莫過于柳冉。
她真心實意覺的靖曦元待在太守府受了委屈,嘴上吐槽道:“終于能回府了,霄太守這府上着實簡陋,叫公主都睡不安穩。”
靖曦元心裡默道:誰身上被傷的沒一塊好皮能睡安穩?
不過這話,如今靖曦元不會再和霄宇天解釋,靖曦元開始和衆人保持距離,以便樹立公主威信。
馬車緩緩前進,路過一道平橋時,馬車内的靖曦元忽聞兩道田間,有人大聲嗤笑:“莫大嫂,你這褲裡藏的什物?鼓鼓囊囊,好大一包。”
車内閑着的靖曦元,聞言立馬湊到車窗前查看,隻見田間一老婦正在農作。
莫大嫂正彎腰插秧,背上還背個三月大的娃娃,聞言站直了酸軟的脊背,呆愣在田間羞紅了臉。
莫大嫂夫君,大半年前被靖國征兵,上了戰場對抗永罹國。
靖國大敗後,她家夫君便再沒有回來。
靖朝國破,永罹王雖稱帝卻無治國之才,靖地國土各地異軍突起,與永罹風庭抗禮,多地府衙癱瘓,莫大嫂夫君戰死沙場,也沒得一分撫恤。
為了家中四口人的吃食,莫大嫂剛生下三娃,第二天便下地幹活,身子沒養好,下面那坨肉便脫垂了下來,既不美觀,平日下地也多有不便,常遭他人恥笑。
一男子見又有人起頭,幹活的手一頓,叉腰瞧向莫大嫂嬉笑道:“莫大嫂這是褲兜裡還踹了個娃娃沒生哩!”
男子這一起哄,田裡幾個幹農活的皆跟着停手長笑。
莫大嫂面色越發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莫大嫂家,兩個在田間幫忙的姑娘聞言,趕忙向娘親跑去,替娘親擋住四面打量的目光。
其中小年紀的六歲丫頭張嘴大罵道:“看什麼看,回家看你們自個娘去,再看我娘,當心我挖了你們眼睛!”
“呦呵,瑤娘厲害哩,管天管地還管老子看什麼,”男子指指點點,“要是你娘褲兜裡沒東西,我們也看不出勁兒啊,大夥說是不是?”
“是哩。”又是一陣輕笑。
莫大嫂攔了要去打人的瑤娘道:“瑤娘,莫虎,你爹沒在家,鬥不過哩。”
見瑤娘滿臉不忿,莫大嫂蹲下身寬慰道:“等你弟大了,咱家就有男娃能替咱說話了,瑤娘且忍忍。”
瑤娘聞言撇過了臉,到底沒再沖出去要打人。
那男子聽了好笑,佯裝好言勸慰般道:“莫大嫂,要我說,你家男人戰死分文不得,你們該去府衙門前鬧一鬧,把該是你們的錢要回來。”
他說的義正言辭,臉上卻滿是壞笑。
莫大嫂夫君當的是靖朝的兵,如今靖朝國破,當政的是永罹,永罹自然不會撥款安撫昔日對自己将士刀劍相向的将士遺孀。
如今遠離洛陽皇城的州郡府衙,已經成了三不管,莫大嫂一家若真上府衙鬧,隻怕會被府衙以鬧事為由挨頓闆子。
此人心思,可謂惡毒。
靖曦元聽見這句,當即喊停了馬車,差人前去問問具體情況。
瑤娘年紀雖小,卻分辨的出他人惡意,站出指着男子叫罵道:“你個狗兒子,你家兄長也被征兵戰死,你怎不去府衙鬧?偏偏來撺掇我娘!”
那男子被瑤娘一句狗兒子激怒,撒丫子就朝瑤娘沖過來。
旁邊大姑娘雪娘,推了妹妹一把,示意瑤娘趕緊跑。
“你個沒教養的臭丫頭,你給我站住!”
男子緊追其後,瑤娘的小短腿隻能奔的越發賣力。
小小的身影穿梭過田間,走上了大路,然後猛然與靖曦元派去的一個小厮相撞,她一個閃身,從小厮手臂下鑽過,直朝着靖曦元馬車車架而來。
經過上次出府遇襲,靖曦元此次帶的護衛不少,他們并不因瑤娘是個小女孩便放松警惕,在瑤娘進入馬車範圍三丈,便抽刀相對。
無數尖刀在陽光下亮出白光,瑤娘被這陣仗吓了一跳,腳步不由後退。
可身後那男子已經追了上來,他撸起袖子,做好狠揍瑤娘一頓的準備。
瑤娘躊躇半晌,不知該前進還是後退。
一截白皙素手輕撩起輕帳,露出靖曦元絕豔的臉。
靖曦元朱唇輕啟:“放她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