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了别人,太宰先生的異能力确實是最簡單有效的解決辦法。以織田作和太宰的關系,讓太宰先生幫個忙想必也不在話下。
可偏偏是我,一個沒有身體的純淨異能力體。
雖然在許願的作用下我能夠化為實體,但這也掩蓋不了我沒有身體的實質。旁人的救命稻草,無疑是我的穿腸毒藥。
織田作不會想不到這一點。
我偏頭看向了他,正巧撞入一汪藍色的池水裡。織田作顯然已經醒來多時了,卻仍是保持一副躬身側卧的模樣,牢牢護住了我蜷起的整個後背,為我提供一些安睡的熟悉感。
鬼使神差地,我悄悄伸出了手,在他一臉疑惑的凝視下,揪了揪他的臉。
“怎麼了?”他順着我的手微微仰起了頭,“我發現你好像很喜歡捏我的臉。”
“不喜歡,紮手。”我鼓起臉松開了手,又問道,“你會變超人嗎?”
“嗯?”他莫名道,“這是什麼問題。”
“那你變超人之後會去和别人擁抱嗎?”
“我不變超人不也會和你擁抱。”他總算坐了起來,起身去翻櫃子裡的衣服。
“要深藍色那件襯衫,看起來好看。”我坐在被子裡嚷道。
“知道了。”他又翻了套衣服給我,“那你就穿這套吧。”
是一套......日式校服形制的襯衫和衣褲。
我的眼神變了變,語調有些怪異:“你喜歡這種?”
“隻是沒有其他适合你的尺碼的衣服了。”他歎了口氣,無辜道,“也就這套發的校服還算合适。或者你自己在衣櫃裡挑一套喜歡的也行。”
一番洗漱過後,我倆坐在了餐桌兩側,面前各放着一碗織田作熬出來的粥。味道很香,可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粥上,眼睛更是止不住地往他臉上飄,“胡子刮了之後還挺帥的,以前怎麼不刮?”
“以前沒有必要。”
“那現在怎麼又刮了?”
“你不是嫌紮麼?”他摸了摸下巴,“現在這樣就不會了。”
要是換在《天衣無縫》的世界裡,我一定會為這種昭示了我對他的特殊影響的語句而一蹦三尺高吧。可我現在竟也沒什麼太大的波動,隻是“噢”了一聲,默默低頭喝起粥來。
吃完飯後,織田作拉着我出了門。
“你不去上班?”我指了指我身上的校服,“學生們還等着你呢。”
“今天沒課,而且不都已經準備辭職去拍電影了?那還上什麼班。”織田作帶着我走到了一座寺廟前,赫然是京都最有名的清水寺。
“怎麼樣,有山,有水,有寬闊的場地和大規模的建制。”他對标着我在法善寺時說過的話,一句一句道,“有沒有種家鄉的熟悉感?”
家鄉......倒也說不上,畢竟形制還是不太一樣。而且我的家鄉......有着永遠不會被别處取代的獨特溫暖。
但這個地方,我确實也是熟悉的。
同樣是高中畢業那年,我從大阪離開後便直奔京都。來到清水寺時正值春櫻綻放,我和朋友漫步林中,聊着未來的打算。
“我準備學日語。”他說,“這次來就是提前适應一下氛圍,老二次元絕不認輸!”
“你呀你,”我笑着錘了一下他的肩膀,“我應該......去念文學了?”
“我有段時間會陷入莫名的惶恐,總想着人終有一死,最後卻什麼也不會留下。這種恐懼讓我下意識地戰栗,雖不至于到徹夜難眠的程度,卻也會讓我害怕黑暗。直到某一天,我在圖書館裡看書,試圖從書本裡找出消解這種恐懼的辦法,卻突然想起也曾有無數的名字,經世而流傳,從不被遺忘。”
“因此我想在未來,看一出,永不落幕的文豪童話。”
那時還真是......有點說不出來的中二呢。
循着舊時的記憶,我沿着山道往上,走進了一旁的櫻花林裡。
“不想進寺廟裡去拜拜嗎?”織田作跟在了我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