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交換學習的日子越來越近,病人的後續對接工作也需要這時候去辦,難免處理的事情更多了起來。
臨走的前兩天他通知了李淮西他們這件事,事發突然,高競澤有些意外,連忙撺掇他辦個歡送會或者是請他們吃最後一頓飯。
邵執說不過他,隻能答應下來,順便把梁闵給叫上了。
“你還沒通知沈則安?”李淮西的音調突然拔高,他聽見對面男人嗯了一聲,“為什麼?”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遲疑道:“你不會是想臨陣脫逃吧?”
邵執說不出原因,不過……對于他的離開某人應該會慶幸地松一口氣吧。
他回避了這個問題,“你們别說漏嘴了就行。”
那晚沈則安又問了他為什麼突然要請客,邵執看着他那張滿是好奇的臉,下意識地移開了眼,遲來的心虛創痛感通過手腕處傳來的陣陣酥麻感顯露出來。
邵執思來想去,如果現在告訴沈則安的話可能還不會死的太慘,但可能是遲來的幼稚,讓他想借此報複一下這個“好朋友”,讓他體會一下被瞞到最後的感覺。
男人的喉結滾動,他輕聲道:“沒事。”
說下這兩個字的邵執似乎能預料到公開的那一刻會發生怎樣的争吵,男人閉上了眼,内心陰暗的因子繁盛起來,莫名地,他開始有些期待那天的到來。
邵執找了一家粵菜館子,比較有名,他特地叫老闆留了一個包廂安靜點。
和往常一樣沈則安坐在了邵執的身邊,他身邊的另一個位子坐着梁闵,考慮到梁闵和高競澤不太熟,李淮西坐在了他的身邊避免尴尬。
沈則安接過服務員遞來的菜單,邵執任由着他先選,像往常一樣用端上來的茶水燙碗筷杯子,燙完後他剛想将燙過的餐具換給沈則安就被他按住了手。
沈則安突然有點不适應他這樣,阻止道:“沒事,你放着我自己來。”
剛從外頭進來,沈則安的指尖還有些冰涼,落在他的手背上,涼到一瞬間仿佛有提神的功效。
他藏下眼底的暗淡,自然地放下手中的餐具,“好。”
沈則安問他們有沒有想吃的菜,商讨後點了五六道便将菜單遞給了服務員。
“喝酒嗎?”沈則安問。
邵執的聲音比其他人出來的快,“喝。”他看向沈則安,“今天都請代駕。”
似乎是覺得氣氛有些不對,高競澤突然笑了幾聲熱場,“确實,今天這個日子應該暢快地喝。”
高競澤嘴笨,沒有發現他這句話的漏洞很大,沈則安突然看向他,“什麼日子?”
男人啞然,錯愕地看向邵執。
“沒什麼日子,他誇張的。”邵執道。
沈則安壓下心底的不安,笑着捶了下高競澤,“滾吧你,盡瞎說話。”
他連忙點頭,“是是是。”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不會消失,或許是有了一個開端,沈則安會發現這件事輕而易舉。
等代駕的時候沈則安去上了趟廁所,有人說廁所是秘密透風的高發地,他想這句話确實不假。
“你說為啥他不告訴沈則安明天下午他就去A國交換學習了?”
“我怎麼知道。”
“吵架了?”
“可能吧。”
似乎是覺得談論的主角們都在等代駕,高競澤也沒再隐瞞,好奇地問着身邊的李淮西。
沈則安頓住了腳步,顫抖着的手按在了廁所外的牆壁上。
談論的聲音愈來愈大,他回過神來慌亂地躲進離廁所最近的一個包廂,幸運地是這個包廂内空無一人。
他進的匆忙,連燈都沒有開,昏暗的室内密不透風,沈則安的額間冒出薄汗,心跳聲震耳欲聾,每一下都富有沉重感,仿佛要把他最脆弱的地方振出裂痕。
他現在的腦子亂得厲害,不知道是應該先在意邵執明天就要離開了還是要先在意他竟然對自己隐瞞到了最後。
他現在突然能理解邵執當時的心情了,一種背叛感油然而生,比這更嚴重的是他突然意識到他們的關系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可是他不承認,就像是一個固執的小孩總渴望自己的答案是正确不可逆的。
夏夜的晚風帶着涼意,吹散燥熱的情緒。
邵執站在路邊等待着代駕的到來,上一個代駕在路上出了小型車禍,好在人沒多大的事還有空打電話叫他取消訂單,等到新的接單到後沈則安剛好從飯店出來。
兩人坐在後座,默契的兩人各占一角,不說話。
沈則安打開了車窗,涼風灌進車内,散卻身上的酒味,似乎酒也醒了不少。
除了車外的鳴笛聲,車内聽不見一點其他的聲音,這樣的氛圍連代駕都感受到了一絲凝重,忍不住加重了踩油門的力度。
到家後,沈則安忍不住先開口,“你就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邵執打開客廳的燈,回頭看了眼玄關處的沈則安,似乎是覺得瞞不住了他也不再遮掩,“知道了?”
男人的語氣平淡,似乎是沒有覺得他最後知道這件事有何不好,沈則安大步走向前,“所以我是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