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同房是不合規矩,但這宮中着實沒别的地方能讓這小祖宗住了。
“把西廂收拾下,亂點不要緊。”莊啼收了傘走過來,涼涼掃了一眼江樂鹿,又添一句,“我住。”
“公主使不得。”宮女忙道,“有不長眼的宮人往那偏房裡頭堆了好些雜物,眼下那裡可都都成……鼠蛇窩了。”
莊啼垂了眼,似是不以為意:“無妨。”
他長在冷宮的那幾年,又何嘗不是同鼠蛇蟲蟻作伴。
“冷血的畜生罷了,沒什麼可怕的。”
“都别吵了。”江樂鹿不耐煩地掏掏耳朵,“主屋那麼大,搭個屏風不就好了。”
莊啼眉頭凝成一個川字,似是沒料到他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依舊能肆無忌憚。
就連錦書也感覺到氣氛不對勁,汗顔道:“小公子……這的确于理不合。”
“可是……”江樂鹿眨巴了兩下眼睛,一臉純然無辜,“師父說過,讓我寸步不離四殿下的。”
他這一開口,叽叽喳喳的小宮女們頓時安靜下來。
“……”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畢竟甯國之内,沒有誰說話能比江勒鹿更有分量。
——
中午的時候,宮女去膳房提了食盒回來。
打開食盒的一瞬間,升騰的熱氣和着飯菜的香味一同溢出,和着屋内炭火燃燒的融融暖意,江樂鹿尋了張藤椅躺上去補覺,煞是舒适惬意。
宮女朝他這裡望了一眼,疑惑道:“小公子不來用膳嗎?”
江樂鹿掃了一眼桌上,色香俱佳的飯食被統一盛放在藍瓷盤中,看起來頗為講究。
他垂了眼皮打了個哈欠,恹恹道:“沒什麼胃口。”
他本就不是貪食的性子,不怎麼追求口腹之欲,更何況原主早已辟谷,進食的欲望更是大大減扣。
江樂鹿這邊不給面子,莊啼倒是極為乖寶寶模樣地在桌子另一邊坐下了。
眼看着少女不緊不慢地落座,不緊不慢地将筷子伸向了離自己最近的豆腐青菜,再不緊不慢地咽下。
吃相斯文秀氣,旁的菜愣是一眼不瞧,一筷不沾。
江樂鹿忽然地:“呵。”
“……小公子?”侍立在旁的錦書和幾個小宮女俱是被他這一聲吓了一跳,不懂這小祖宗又要鬧什麼幺蛾子。
就連莊啼斂了玉箸,掀了眼皮冷冷淡淡瞧過來,眼裡明晃晃寫着“又幹嘛”三字。
江樂鹿也不怵她,冷冷道:“吃又不會吃,說又不會說,真不知道長了一張嘴巴是用來幹什麼的?”
【恭喜宿主獲得傷天害理值兩點。言語攻擊所對應的傷天害理值已達滿值,此後将不再疊加。】
江樂鹿:……才五點就滿值了?!
【是。因為言語攻擊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是所有任務中最低的。】
眼看二人之間氣氛不對勁,錦書立馬出來打圓場,擦着額上冷汗道:“這……四殿下素來是口味比較清淡,不喜葷腥甜膩之品。”
江樂鹿狐疑道:“……當真?”
他分明記得,原著裡有寫,女主在得了主角送來的桂花糕後,表現得十分高興。
後來兩人私奔,露宿野外時,更是烤兔烤蛇烤妖獸,總之就是萬物皆可烤,沒啥不能吃的,主角還誇莊啼好養活來着。
難道主角還能治挑食的毛病嗎?
江樂鹿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心道:“莫非是莊啼從小礙于規矩,這不能吃那不能吃,給養成了一隻兔子,後來主角拿點好吃的一誘惑,就把人騙上鈎了?”
江樂鹿覺得自己真相了,看向莊啼的表情立馬多了幾分同情。
可憐娃子,一點好處就給人騙上賊船了。
好歹是YY文的大女主,麻煩你支棱起來啊!
他走過去,接了宮女手中的幹淨筷子,墊着腳趴在桌上,往莊啼碗裡夾了一塊剔了刺兒的鲈魚肉。
“吃。”江樂鹿眨巴了下眼睛,道。
這言簡意赅的一個字,語氣雖是兇巴巴的,但音色尚且稚嫩,配上那不及桌面高的小身闆,有一種莫名的喜感。
或許是因為他這行為帶了些強人所難的性質,系統并沒有發出ooc警告。
莊啼捏着玉箸的手一頓,垂眸看了那碗中魚肉幾秒,沒動。
二人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陣子。期間有宮女似乎是想幫莊啼說話,被錦書硬生生拉了回去。
良久,隻見莊啼唇角勾了勾:“聽小公子的。”
說着,指節微動,将那塊浸滿了醬汁的魚肉送入口中。
鮮甜的滋味在唇舌中彌漫開,莊啼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而江樂鹿隻當聽不出那一聲“小公子”的揶揄意味。
轉身時,一個小宮女風風火火從殿外跑進來。
“來福公公來了。”她撐着膝氣喘籲籲,一開口,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了幾絲慌亂,仿佛來的是什麼洪水猛獸。但掃視一圈後,注意到屋内還有江樂鹿這個“外人”在,面上一窘,順了口氣,強作鎮定道:
“說是……太後娘娘邀四殿下前去慈甯宮一叙。”
來福?
江樂鹿先是被名字裡自帶的鄉村淳樸風弄得一怔,後知後覺才覺得有些熟悉。
仔細一想,好像是原著中存在感挺強的一個太監,少數有名有姓的炮灰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