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啼看了眼剩下的珠子,眼睫顫了顫,唇邊扯出一絲笑:“這種事,江大人該去找太後娘娘才是。”
這語氣恭敬又疏離,搞得自己像個外人。
江樂鹿想起書中曾提過,原主不喜歡女主與莊氏有太多牽連,甚至要求女主與其他人一樣,提起王室成員也必須用敬稱。
但他同時也知道,女主本身也并不是重視親情的人。
從方才那殺人見血的一劍開始,他心中便覺得無比複雜。雖然早從其他方面隐約瞧出端倪,但親眼看到甜美小白兔秒變冷血大魔王,仍舊是個需要慢慢消化的過程。
但現在看來,女主還是女主,雖不知她為那魇妖向江勒鹿服軟,是顧念那不知深淺的情誼,還是權衡利弊下的選擇,但總歸是确定,女主離真正的冷血無情之徒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江勒鹿聽着那模棱兩可的回答,心底不悅,還欲說些什麼,卻看見莊啼捂着唇低腰咳嗽起來,額旁似有汗珠滲出。
那斷了半截的黑色鐵劍也斜斜砸向地面,尖利的碎片散落在她腳邊。
“……”江勒鹿心下生疑,收了鞭子走過去,不動聲色那半截劍和碎片都踢遠了些,才轉眸沉聲問道,“不過兩鞭而已,你這又是在裝什麼?幾日不見,誰給你慣出這般嬌氣的毛病?”
莊啼身形一頓,眼睛閉了閉,似是無力與他争辯,江勒鹿眉心一皺,遲疑半秒終是忍不住伸手扶了一把,不料手還沒碰到對方,眼前一道白光掠過,尚未來得及看清她的動作,後腰處便被猛地推了一把。
那處本就有未愈的傷口,疼痛的滋味對他而言太過陌生。隻一晃神的功夫,他擡眼間天地旋轉,竟是硬生生被人撲倒在地,他微微偏頭,眼前銀光閃過,一柄短匕首擦着下巴深陷地面。
江勒鹿看着壓在上方的人,微微揚眉。
莊啼劇烈地喘了幾口氣,撿起散落在周圍地面的兩顆珠子,拿在手中看了一眼便皺起了眉,似是困惑不解。
江勒鹿見狀則是噗嗤笑出了聲,語氣慢條斯理卻又無比惡劣:“小賤婦,找什麼呢?”像是半點沒有刀架在脖子上的自覺,他微微起身,左手擡起就要将那刀刃撥開一些。
莊啼眼神一變,短匕在他肩頭沉沉壓下,寒聲道:“還有呢?”
江勒鹿被他這質問的語氣弄得一愣,面上七分費解,三分愠怒:“還有什麼?那隻低賤的魇妖不就在你手裡,休要得寸進尺,還不快滾下去?!”
江樂鹿靜靜地看,一時間竟覺得這倆真要打起來,原主好像勝算也沒那麼大。
原主的心聲再次冒出來,這次相比之前多了幾分幽怨。
——這荒山僻嶺的,統共就讓我逮到四隻妖鬼。别說恢複修為了,填飽肚子都不夠。這不讓殺,那不讓殺,菩薩都讓你當了,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他本來就是因為腰上那一道傷才被莊啼趁機占了上風,等回過神,袖中紅鞭微微冒頭。
那名為重光的紅鞭本就是靈骨制成,觸到妖血便會興奮不已。
而此時,幽紅光芒在寂靜的環境中閃爍,雖透露着十足的警告意味,卻礙于主人操控,隻能耐心安靜地匍匐在地上。
莊啼注意到這些,眉頭皺了皺。
江勒鹿是誰,不世出的術法天才,被無數人罵秉性下等,也被不少人預言飛升有望。就連低調隐于上京一隅,在旁人看來都是是自甘堕落。
三年裡,他雖然暗中仍會為太後做一些殺人見血的龌龊事,但明面上仍是被江勒鹿禁足欺辱的,,卻也知道江勒鹿于術法修行一道,是何等執着而專注,三年之中,也從無懈怠的時候。他所創的鎖靈珠一術,便是尋常精怪妖魔不待近身,魂魄就已先一步被凝縮成珠子。
莊啼本以為,那奪舍之人如今是魂魄之形,強行隐匿。
可若是連江勒鹿都感知不到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