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握持的長劍殺機四溢,顔驚玉呼吸滞澀,頭都難以擡起,他艱難地仰起臉去看廖忱,神色驚惶:“善人,你聽我說,不是我不願意,隻是我,我如今情況特殊,受限于場地,實在不好跟你動手……”
廖忱将手肘壓在棋盤上,俯身靠近他,道:“怎麼個特殊?”
顔驚玉面上做出為難的神色,内裡卻在絞盡腦汁。古來妖魔多偏執,廖忱當年便總是拼了命的要取他首級,可以說,當年顔驚玉之所以能在同齡人之中那麼快的脫穎而出,跟對方不要命的攻擊方式也脫不了關系。
但他萬萬沒想到,已經過去了百年,廖忱都破魔神了,竟然還是執着于兩人之間的勝負。
若當真讓他知道自己再也恢複不了修為,隻怕今日就要血濺當場。
“我把我的秘密告訴你,你可不能趁人之危。”顔驚玉看上去像是被逼急了,破罐子破摔一樣。廖忱颔首,顔驚玉又掙紮了一下,道:“你先把這破劍拿走。”
‘破劍’有靈,當即嗡嗡震動起來,殺機更甚,顔驚玉頓時有些缺氧,廖忱已經揮手,強行施法:“斂。”
‘破劍’也掙紮了一下,到底還是拗不過主人,被迫收回。
顔驚玉立刻從棋盤上起身,擡手揉了揉被壓痛的脖子,不滿道:“你不能對我這麼粗暴,我如今手無縛雞之力,萬一不小心死了,那你就是趁人之危,小人行徑!”
廖忱輕描淡寫:“别裝了,即便你表現的再廢物,我也不可能對你掉以輕心。”
我當年到底是給你帶去了多大的心理陰影啊。顔驚玉撇撇嘴,道:“我需要一個靈力充沛的地方,才能發揮出全部的實力。”
“理由。”
“你沒看我身上已經一點靈力都存不住了嗎?”顔驚玉道:“你上上下下把我檢查了幾遍,餘秋葉又把我檢查了幾遍,他是不是跟你說我已經廢了?”
廖忱不置可否,道:“說下去。”
“我如今無法驅動體内的靈力,但我可以借用天地之靈力,地方上的靈力有多濃郁,我便能有多強。”
廖忱像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奇遇,略驚異地看了他一眼,思索道:“你在此處能發揮出幾階實力?”
“此處……靈力過于稀薄,我難以駕馭,當年我受傷太嚴重,所以……”
不等顔驚玉說完,周圍忽然一陣天旋地轉,顔驚玉感覺自己像是踩在了雲端,好不容易終于站穩,便發覺兩人連同身下的小榻與矮桌均一起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此處綠草如茵,河水潺潺,猶如仙境。
廖忱耐心地望向他,顔驚玉頓了頓,裝模作樣地掐了個決,做出引靈入體的動作,幾息後,他放棄道:“這是什麼地方?”
“我的修行澤。”
顔驚玉瞪圓眼睛,馬上道:“你的修行澤?我怎麼可能調用這裡的靈力?在這裡跟你打,我不是必輸無疑?”
“你也可以把它搶走。”
“我都成這樣了,怎麼跟你搶?”
廖忱沉思,接着又是一陣天旋地轉,顔驚玉再次坐直的時候,周圍又換了樣子,巨樹聳立,奇花遍野,像是某處秘境。
廖忱道:“此處是魔界靈脈之所,非我個人所有。”
“不行。”顔驚玉道:“你們魔界的靈力我調用不慣,我又不是修魔之人。”
廖忱定定望他:“靈力天生地養,不分仙魔。”
“可我分,總之這裡不行,不适合我。”
廖忱又帶着他換了幾處秘境,顔驚玉不是說這裡跟自己功法相性不合,就是說那裡有影響他體質的毒草。
幾次之後,廖忱似乎看出了什麼,道:“你想去哪。”
“……”顔驚玉沒出聲。廖忱道:“不說,我們就在這打。”
顔驚玉隻好道:“壺天的靈力,我是最習慣的。”
廖忱一下子笑了,他眼眸微彎,唇角上揚,完全看不出皮笑肉不笑的痕迹。
顔驚玉卻不由地緊張了起來,少年時期的廖忱行事雖然瘋狂殘暴,但卻還算簡單純粹,這百年裡,也不知對方經曆了什麼,如今顔驚玉已經很難看透他的心思。
“壺天,可大着呢。”
聽出他的言下之意,顔驚玉心思變幻,帶着點試探:“搖光谷。”
顔驚玉的算盤打得很好,從魔域去壺天有千萬裡之遙,而且禁制頗多,即便廖忱有魔神之能,全程使用移形換影,考慮中途需要運功調息,最快也要三五天才能趕到地方,而這三五天裡,說不定就能找到逃跑的契機。
果然也如他所料,壺天并不在廖忱的權柄所能達到的地方,他從桌前起身,道:“走吧。”
顔驚玉立刻跟上,喜氣洋洋:“我是不是要收拾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