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大堂裡的一些人在危機解除的時候就跑了出去,齊慕方去賠了打壞的桌椅,重新回過頭,懵逼地看向依舊留在原位的兩人。
黑衣人正在為白衣人斟酒,而白衣人則眉頭微皺,似乎在煩惱些什麼。
“你也覺得古怪?”廖忱開口,顔驚玉颌首。
廖忱道:“那阮其溪不過騰雲之境,連那無相老兒都沒反應過來,他卻能提前預警,身上莫不是有什麼避禍的法寶。”
“我是覺得秦仲遊怎麼把徒弟教成這個樣子,換成我,肯定一天三頓打,打打不重樣!”
“方才,多謝二位前輩出手相助。”旁邊小心翼翼地湊過來一個人,正是齊慕方那形影不離的好友,他道:“我這朋友自幼癡迷渡方仙君,今日正在與人說起渡方仙君複活之事,不料竟然與左丘家的小少爺發生了口角,差點把命交代在這裡。”
他看向齊慕方,眼神裡滿是不贊同。
齊慕方卻是道:“我不後悔,就是……差點連累明兄,真是對不住。”
明澤林急忙擺擺手,道:“你下次千萬不要再沖動了,那畢竟是左丘家,而且他還是天一劍主的徒弟,若是今日劍主在此,怕是這兩位前輩都救不了我們。”
廖忱施加的障眼法還在,齊慕方明顯沒有認出兩人。又一次聽到摯友的名諱,顔驚玉忍不住道:“天一劍主是他師父,對他有教養之責,若他在此,定不會縱容阮其溪如此跋扈,仗勢欺人。”
廖忱眼睑收緊,唇畔彎出一個譏諷的弧度。
那明澤林已經道:“我們并非是不信劍主的公正,隻是這阮其溪素來是壺天的小渡方,天一劍主對其一向溺愛,也是衆所周知……”
齊慕方的話倒是犀利多了:“若是百年之前的天一劍主,我們自是信他公正無私,可誰不知道,渡方仙君隕落之後,天一劍主思友成疾,走火入魔,心性早已大變,阮其溪被養成這副德行,除了左丘家的縱容,他這個當師父的必然也是難辭其咎。”
“資質平平,性子跋扈,全身上下除了臉沒有任何可取之處,走出壺天還不知道夾緊尾巴做人。”顔驚玉發現,廖忱每次提起阮其溪的時候,都會變得尤其嘴碎,并且刻薄至極:“這秦仲遊還真是餓了,竟把這種東西當成了寶。”
齊慕方和明澤林對視了一眼,都意識到面前的兩人身份不簡單,不光直呼天一劍主名諱,還明顯帶着嘲弄與敵意。
即便被障眼法幹擾了思想,可他們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個人。
廖忱卻已經再次望向齊慕方:“給你一個機會,親手除掉那兩人,你可願意?”
不隻是齊慕方和他朋友,顔驚玉都揚了揚眉。齊慕方已經下意識說出他的所想:“那蠍老,明顯是左丘氏的長老……我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本尊自有法子助你。”廖忱伸出手,道:“你若願意,我便賜你巅峰之力,莫說殺個無相老兒,十二時辰之内,即便你要屠個把仙門,也不在話下。”
明澤林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眸色閃爍不定,齊慕方卻立刻擺手,道:“不,我,我不想與左丘家作對……”
至此,他們已經清楚,面前之人定然已經踏仙。踏仙之前,提升的隻是個人修為,或移山倒海,或掌斷江河,雖能量無窮,卻終究難與天道抗衡。隻有踏仙之後,才能與天道建立聯結,掌管部分規律權柄,也真正有了大羅金仙那種,起死回生,逆天改命之能。
廖忱似有失望,齊慕方卻心生懼意,再次道謝之後,又為兩人所有的酒食買了單以感謝救命之恩,拖着好友快速離去。
兩人禦劍來到城郊,明澤林道:“那位前輩必已是大羅金仙,你有此機緣,何不順勢拜他為師?日後就再也不用擔心獨身行走,受人欺淩了。”
齊慕方搖搖頭,道:“天上掉下來的不一定是餡餅,還可能是陷阱,貿然強行升階必有天譴,日後修行之路說不準會更加坎坷,而且那人看着煞氣極重……按照話本定律,用巨大誘惑與你交易之人不一定是大羅金仙,更可能是魔窟惡鬼。”
明澤林笑了下,贊同地點點頭,道:“這話倒也不錯,不過那白衣前輩倒的确像個仙人,雖然沒怎麼說話,我卻覺得他分外讓人安心。”
齊慕方連連點頭,剛要再說些什麼,兩人面前忽然出現了兩枚萦繞着猩紅帶黑魔氣的玉簡,明澤林神色凝重地望着那玉簡上方的篆文小字:“幽途引徑,魔界邀君……這是魔界的邀君令!剛才那個人是廖忱!!!”
他臉色勃然大變地後退兩步,那兩枚玉簡卻依舊靜靜懸在空中。
齊慕方神色呆滞,倏地想到了什麼,同樣變色道:“那他身邊的那個白衣前輩,豈不是渡方仙君?天呐!我錯過了什麼!!!”
飯後,廖忱将文君綠蟻打包到了乾坤袋裡,離開客棧之時,看了眼吃飽了連連打哈欠的顔驚玉,又順手召出了小木舟。
顔驚玉歪歪頭,故意道:“很上道嘛。”
廖忱懶得理他,顔驚玉又自己跨進去,‘啊’地伸了個懶腰,躺下之後,道:“就是這木舟光秃秃的,看着着實有些寒碜,當年你師父出門那排場,我可是羨慕得很呢。”
廖忱掃他一眼,瞬息之間,小木舟四周忽然生出了無數的花束,規規矩矩地擺了一圈,襯得躺在裡面神态安甯的顔驚玉就像是即将遠航的屍體。
顔驚玉看了一眼身邊經過的、頻頻朝自己投來視線的路人,蓦地一下子從裡面坐起,道:“你損不損啊?!”
廖忱好整以暇:“怎麼,不喜歡?那這樣呢?”
狹長的小木舟忽然變寬,周圍花藤重新改變,很快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花籃,顔驚玉盤膝坐在裡面,頓時感覺周圍投來的視線更多了,小孩子們多滿臉豔羨,看上去很想坐上來玩玩,大人們則偷偷對着他交頭接耳,從那些促狹的笑意中,明顯是沒什麼好話。
顔驚玉坐在花籃上拿腳踢了廖忱一眼,廖忱同樣帶着促狹,道:“像個花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