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諾笑道:“孩子們和公子相熟,想必公子也常來此地?”
齊歲柏身旁的友人已笑道:“姑娘不知,我們幾個都是來科考的考生,歲柏兄家有餘财,人又良善,經常到此地捐些财物,那些孩子受歲柏恩惠,自然相熟……”
“也不盡然,每來此地,心境愉悅,倒是歲柏受孩子們之恩更多。”齊歲柏道:“善始善終,歲柏既已和孩子們結緣,閑暇時便會常來。”
寥寥幾句,姜諾便曉得此人良善謙和,做的事兒又和自己不謀而合,便也放下戒備,和他交談了幾句。
走到馬車處,齊歲柏等人還要将姜諾送出京郊,六時推拒說自有馬夫侍從,齊歲柏也不堅持,淡淡一笑作罷。
馬車走後,齊歲柏隔着雨簾伫立良久。
和他一道來的馬雲初在齊歲柏面前招了招手,笑道:“齊兄,莫看了,馬車這會子都能走出二裡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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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諾回府後,銀珠已笑着迎上去:“姑娘,寶鳳閣裡時興的款,都已給姑娘帶來了,姑娘看看還有什麼遺漏的,改明兒再添置。”
紅綢托盤上,花絲鑲嵌的步搖,累絲嵌寶銜珠的鳳簪……琳琅滿目皆是金玉珠寶。
姜諾笑笑道:“伯母有心了,這是差點将整個閣都搬來了?”
銀珠笑道:“姑娘,平日裡何曾誇過一句哪個好?如今竟提了寶鳳閣,自是恨不得都搬過來全給了姑娘。”
“除首飾外,這是三千兩銀子。”銀珠款款言語:“這數目自然入不了姑娘的眼,姑娘又何曾缺了錢使?可姑娘總要出宮入宮的,宮裡的奴才哪個不是見風使舵,最知曉眉眼高低的?這點碎錢,且拿去使喚打發。”
不止如此,銀珠還道:“以後姑娘要的,盡可開個票寫個數目,讓莊子裡的人送來。”
銀珠是謝伯母的陪房丫頭,說話最是貼心,待她走後,六時點着珠寶,笑說:“我就知道他們對姑娘是不敢怠慢的,就說這珠寶首飾,哪個不是價可連城?”
姜諾垂眸不言。
不可否認,全府上下,都對她甚為用心,這幾年雖無親爹娘在身邊疼惜,可吃穿用度,堪稱金尊玉貴。
可她母家曾也是富可敵國,絲綢起家後,田莊,蠶廠遍布江浙,每年進項不可計數。
這些進項如今都握在大房手中,她們給的幾百幾千兩銀子,隻不過是指縫中流出來的罷了。
母親留給她傍身的實業,如今,項項都未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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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氏半躺在搖椅上塗手霜,看到銀珠進來問:“差事辦妥了。”
“辦妥了,姑娘瞧見那首飾歡喜得很。”
謝氏唇角帶笑,眼中卻盡是不屑:“終究是商戶女,上不得台面,且被那金子迷花了眼。”
銀珠也賠笑道:“是啊,隻要她不再來問莊子蠶廠,就是每月給她幾千兩也無妨。”
“哼,平日裡不聲不響,連胭脂幾錢都不曉得,前幾日卻突然問賬目。”謝氏冷冷道:“人大了,心眼也比以往多了。”
“那又如何?她母親早就是亡魂一縷,手底下的人也鏟除幹淨了,如今那些田莊蠶廠裡都是我們的人,就算她如今想要,也毫無法子插手。”
謝氏卻覺得有幾分心神不甯:“之前的那些人都處理幹淨了吧,王媽媽能騙得過旁人,卻騙不過自己,讓你去尋她,你尋到結果了不曾?”
“夫人且放心吧,一直叫人尋了多少年都沒音信,都過去多少年了,想必也早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