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業被伯母把持着,可這些活錢卻在姜家庫中,隻是這些年姜諾從未想起過。
聽說姜諾要去庫房,不說旁人,就連身邊的六時都甚是吃驚。
“姑娘從前從不過問,說銀錢都是俗物,如今怎的如此上心了?”
姜諾慢慢翻看心腹為她偷偷抄來的姜家賬冊,淡淡道:“不是如今你家姑娘沾染俗氣了,反是從前不沾煙火氣,活在天上雲上。”
活在天上雲上,不跌下來還罷了,若跌下來,便是粉身碎骨。
然而打開箱奁,姜諾全身卻是一陣眩暈,幾乎站不住。
從前層層疊疊布滿銀票金子的木箱,幾乎盡數空了。
姜諾雙手顫抖,萬盈盈聽了下人禀告消息,也跑來了,忙道:“妹妹,你也知道你哥哥在戶部當差呢,如今朝廷有難,這些錢财先盡數給朝廷用了。”
這是萬盈盈早就和夫君姜棠商量好的。
那時姜棠便道:“若是她真的有朝一日要這些銀錢,便和她實話實說罷了,一邊是皇帝,一邊是她,我自然不可能得罪陛下,若她真想要銀子,就讓她去和陛下說。”
這世上,無人有膽量向陛下要銀子。
況且,姜諾愛慕陛下,一心都在陛下身上,能讓陛下花她的銀錢,能幫到陛下,也是她修來的福氣啊!
“妹妹,妹妹……”萬盈盈忙道:“陛下剛登基,國庫艱難,不說家國天下,你向來心疼陛下,自該曉得陛下難處。”
“再說……妹妹是要當皇後的人,為何還要執意于這銀子?”
姜諾隻想冷笑。
蛇打七寸,他們正是吃準了她的在意,才如此理直氣壯。
可如今的她,隻在意錢。
姜諾推開萬盈盈的拉扯,冷冷道:“我就算要當天王祖宗,我也執意銀子!”
萬盈盈沒曾想姜諾爆了句這等粗言,愣在原地。
姜諾直接去門口攔住了下朝的姜棠,堂兄一身紅袍,眉眼清秀,看着倒甚是清貴,姜諾開門見山:“堂兄,庫裡那銀錢是母親留給我的,招呼都不打一聲,盡數不翼而飛,你給妹妹個說法?”
姜棠面不改色:“犒勞軍中所用,這也是陛下之命。”
姜諾連聲冷笑:“陛下之命,便該從國庫出,難道你們犒勞軍中,便是拿孤女的私産嗎?陛下可曉得此事?”
平日裡李檄總要她節儉低調,一轉身卻揮霍空了她的财産?
“天下之财,皆屬天子,陛下知曉不知曉有什麼要緊?先不說為君解憂,誰不曉得陛下和你一同長大,你們二人結為夫妻,本是一體,陛下先用用你的銀子又如何,他給你的,是一國之母的體面啊!”
“銀子才是我的體面。”姜諾冷冷道:“堂兄,你說得可真輕巧,這筆錢你從何處再籌我不管,我的錢,再過七日,我卻要一文不少的看到。”
“這……”姜棠皺眉道:“妹妹,你就算和我生分,但和陛下怎好算清?我也是為你着想,你畢竟要入宮為後……”
姜諾冷冷道:“世人都說你連升三品,深得陛下信賴,我竟不知道,你這官,竟然是靠我這些銀錢買來的,你買官就算了,可皇這後之位,還不值得用母親留給我的銀錢去買!”
姜棠不願和她糾纏:“這銀錢我可是一分都未用,如今朝廷艱難,哪兒不需要用錢?我們做臣子的給陛下分憂解難又何錯?你若是想聲讨,你就拿着全家老少的臉皮和性命,親去宮中找陛下聲讨吧!”
說罷冷哼一聲,便徑直進了府。
姜諾久久站在原地,眸中起了一片清霧。
“姑娘,姑娘莫傷心……”六時氣道:“陛下是素有大志的,奴婢隻是想知曉,男兒的大志,竟好意思用女子的銀錢來實現嗎?”
“陛下花着姑娘的銀子,卻還好意思闆着臉訓姑娘奢靡,天下哪兒有如此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