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檄道:“還有一事,北戎使者尚且在京,他一直仰慕中原文化,多次和朕說過想要體驗一番,如今春光正好,不如叫上親近的勳貴人家,在宮中辦場曲水流觞的雅集詩會。”
曲水流觞的詩集是假,北戎使者也不過是幌子。
從前,姜諾動不動便要找由頭往宮中來。
如今,她不來宮中,自己又不好總駕臨侯府。
李檄隻是想找個由頭,多見姜諾一面。
“想辦就辦吧,我年紀大了,就不陪着你們年輕人折騰了。”太皇太後講了幾句緩緩起身去了後殿:“本宮也乏了,皇帝,讓栀兒送送你吧。”
周栀聞言,方才從屏風後翩翩閃身而出,她低眸輕福,跟随李禦出了大殿。
李檄腿長矯健,高大的身影并未刻意等她,周栀望着李檄挺拔冷峻的背影,輕輕壓了壓裙邊的香囊。
這香囊裡的山栀花,還是當初李檄送來的。
“陛下,”周栀快步走至陛下身側:“陛下怎麼突然想到要辦雅集了?”
李檄淡淡看向她:“怎麼?”
“也沒什麼。”周栀忙笑笑,一臉憧憬道:“臣女生在隴地,對這些雅集也沒怎麼見過,倒很好奇是什麼樣的場面呢。”
“都說陛下忙于國事,沒曾想陛下竟然也有此閑情,真是從國事到雅事,事事未曾落下。”
李檄墨眸如深潭,緩緩劃過周栀的面龐:“将軍原是個飒爽的性子,怎麼到了京城,卻和以往不同了。”
他雖未曾和周栀見過幾次,但也曉得周栀本是不拘小節的,面龐健秀,身姿如燕,可如今在太皇太後宮中養了一段,整個人都矯揉了不少。
周栀臉一紅:“陛下還是快别喊我将軍了,隻是打了兩個小仗而已,再說我早已不在戰場,若是擔了虛名,豈不是讓真正的将軍發笑。”
李檄腳步未停:“周姑娘若想看看,一道來便是。”
周栀瞧着陛下和顔悅色,心裡起了漣漪,鼓起勇氣,将前些時日早就做好的香囊遞給李檄:“陛下,這還是陛下給我的山栀花,曬幹後也很好聞,投桃報李,陛下收下吧。”
李檄眼眸微眯,利劍的寒芒一閃而過,随即卻輕笑一聲道:“朕平日所用配飾皆有專職宮人,這東西最愛招蟲蝶,不若扔了,免得惹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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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太太雖說要将等額的實業抵給姜諾,可謝氏又怎會如此輕易的就範,幸好姜諾派去的那幾個姑娘都是查賬的好手,将一經賬本中對不上的細節全都揪出來,怼得謝氏的婆子無話可說,不得不将對等的産業如數還到了姜諾手中。
這幾個姑娘還趁着查賬順藤摸瓜,謝氏手中的賬也摸清了大概的頭緒。
吉祥清點着到手的莊子鋪子,笑道:“姑娘,如今一來,将近一半的實業都到我們手中了,有幾家還是地方甚好,盈餘甚多的,想必那一位,真是割了心頭肉。”
謝氏一向将手中的實業看得很嚴實,姜諾明裡暗裡說過許多次,人家卻仍是裝聾作啞。
可這次事涉皇家,姜諾又心思堅決,謝氏不敢僥幸,自是忍痛交了出來。
六時和吉祥心裡都甚是爽快。
她們從小跟在姑娘身邊,知道姑娘心思善純,從不和人鬥争。
可人性便是就算你不和人鬥,她們瞧着你好性兒,也偏要來拿捏你。
如今這番行事,也讓家裡頭的人知曉姑娘不是輕易被拿捏的小孩子了!
吉祥巴巴湊上來:“姑娘,咱們這些錢要到手了,是不是陛下那頭,就可以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