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諾笑笑:“怎麼?還想着陛下那一筆呢?”
吉祥道:“那也是咱們的錢,大公子說都不說一聲,就拿着姑娘的錢去鋪自己的路,況且陛下也不曉得——至少也要讓陛下知曉,他究竟虧欠了姑娘多少!”
“放心,他欠的自然要還。”姜諾調皮的眨眨眼:“要不咱們豈不是白白熬夜理賬了?”
正說着呢,沈菱清走進來笑道:“說什麼呢這麼熱鬧,五日後宮裡要辦雅集,咱們陛下還是頭次有這等閑情雅緻——這可是難得之事,京城大大小小的權貴人家都去呢,我們二人不若一道去——”
“無論如何,面上都還要穩穩妥妥的,若是你人未至,這京城上上下下的人,特别是章家的那兩位,還不曉得說什麼呢……”
沈菱清自是曉得這種場合姜諾前去難免尴尬,可聖旨已下,姜府身份如此,姜諾也不可不出席,她全程陪着姜諾,也免得二人四目相對,徒留尴尬。
姜諾知曉好友心思,扯唇一笑道:“菱清放心,我自是要去的——”
她要去,卻并非是強撐着傷痕累累的身心,隻為不讓人見笑而去。
如今,她并不抵觸見李檄。
從前一瞧見他,視線便随他而動,心跳怦然,滿心所想皆是他。
可這幾次見了李檄,她心中雖怅惘,卻不再悸動。
原來,她面對李檄,也會這等溫淡從容。
見面時愈發平穩的心跳,是姜諾在向自己确認——她真的,不再愛李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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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檄繼位後,除中秋,生辰,年節等,甚少宮宴集會,如今竟破天荒說要開春日雅集,一衆王公貴族,文武重臣自是積極響應,一早便開始熏香更衣,備車備馬,紛紛攜家眷一同入宮。
這次宮宴因是雅集,地點特意選在了宮中禦花園中,春光熹微,籠在溪岸兩畔的春花竹林中,衆臣子或圍竹而坐,或沿溪而立,随性自在,漆花宮盤随了溪水蜿蜒穿行于衆人之間,穿了輕紗裙衫的宮女們在一側撥阮調琴,處處皆是動人春色。
李檄坐在溪岸上首,眸光不着痕迹,輕輕落在位末的姜諾身上。
小姑娘甚是低調,細嫩的手指持着湯勺攪拌着,半晌輕輕抿了口湯,也不知嘗到了什麼,漂亮的眼眸彎彎眯起,閃動着滿足的光芒。
李檄垂眸,每人桌上的菜羹皆是一樣的,他嘗了口姜諾方才喝的湯羹,苦笑着動了動唇角。
不管是這場雅集還是曲水流觞,都浪費不了他多少精力和時辰。
他隻消吩咐一聲,自然有無數人用心去辦。
姜家是京城侯爵,在這等集會上,自然會将姜諾帶入宮中,帶到她眼前。
他要見她,何其容易。
可他從未像如今這般,找個借口,隻為見她一面。
他們之間,皆是姜諾在絞盡腦汁,隻為多看他一眼。
因此,她會來宮中送湯,會來宮中向太皇太後請安,會來宮中遞日常折子,會來找先帝的公主玩耍,以至于公主都看穿她心思毫不留情點破指出……
以至于全宮城的人,都曉得,姜諾為見陛下,無所不用其極。
天道輪回,如今也總算換成他,為見她一眼而煞費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