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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湖濱會所。
白天才下過一場雨,通往室内的小徑旁,各色花卉上還挂着濕潤的水珠。
一個挺拔人影經過,帶起的風裹着花草香氣,和那身影一起進入了燈火閃爍的宴會廳。
池琰來得有些晚。
推門進入時,舒緩優雅的奏鳴和輕聲細語的交談聲不約而同地停了一瞬,人們齊齊朝他看來。
他恍若未覺,視線在大廳掃過,随後擡腿朝一個方向走去。
不到半分鐘的距離,有四五個人走近企圖攀談。不過池琰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神色,腳步未停,眼神都沒給人家一個。
頂級Alpha舉手投足都天然散發着壓迫感,這些人見狀隻得望而卻步。
順着池琰的方向看去,遠處站着他的發小徐含逸。
原來他不是要去找傳說中那位影帝。
好奇心得不到滿足,這少爺又傲慢地不理人,一時間湊熱鬧的、想巴結的紛紛收起目光,交談聲重又響起。
侍應生輕盈穿梭在人群中,徐含逸順手端起兩杯酒,朝池琰的方向迎了幾步。
他分出一杯酒遞過去,關心道:“出什麼事了嗎?”
很少見到池琰遲到,徐含逸還以為這人臨時出了狀況呢。
“撿了隻貓,耽誤了。”池琰接下酒杯,動作間有光一閃而過,是他的袖扣,一枚别緻小巧的鈴蘭——
這是呼應了晚宴的着裝主題:花卉。
深灰西裝把手腕皮膚襯得更加白淨,端着酒杯的右手指節修長,無名指上同樣安靜綻放着一串鈴蘭。
戒指的設計比袖扣更精緻,泛着金屬特有的光澤,冰冷沉靜。
池琰跟他輕輕碰了杯,飲下。擡頭的動作讓脖頸拉出一條優美的弧線,吞咽時喉結微微滑動,存在感異常強烈。繼續往下看,則被扣得一絲不苟的襯衫遮住。
和主人一樣冷淡不近人情。
徐含逸看着他,暗自感慨還好自己是個beta,不會被他的信息素吸引。
正廳很吵,周圍味道紛雜的信息素讓人煩躁。
池琰不動聲色地整理兩下衣領,讓布料更服帖地蓋住後頸的腺體,隔絕外界的幹擾。随後把酒杯放回身旁托盤,朝人更少的二樓偏廳走去。
“想鴿?你不會是聽說……”徐含逸邊走邊問,話沒說完,迎面走來一人跟他們打招呼。或者,更準确來說是跟池琰打招呼。
池琰最近風頭正盛,新專輯剛拿了金曲獎,馬上還要辦巡演,現在圈裡不少人都想跟他蹭上關系。
徐含逸身為他的發小,已經被不少人明裡暗裡打聽,希望他能幫忙搭個線。
在網絡上徐含逸還能委婉地說“池琰最近閉關,我也聯系不上”,如今到了線下就沒轍了。
徐含逸一向不懂拒絕,來偏廳的這一路,有好幾個機靈的都選擇先把他攔下,再“曲線救國”地把話題轉到池琰身上。
池少爺平時生人勿近,誰都懶得搭理的。但如果真有人站在他面前說話,他又會變得十分有涵養,即使不爽也隻悶在心裡,一般不輕易打斷别人。
因此幾步路的距離硬生生走了十來分鐘。好不容易找到個清淨點的地方,池琰臉冷得已經能制冰了。
周圍還有想沾徐含逸的光過來聊幾句的,也紛紛被他這副格外陰沉的表情吓退。
隻有徐含逸,朋友十幾年,他早就習慣了這人的黑臉,不僅不收斂,還想着打趣一下:“啧啧,成名的感覺如何啊?”
“還行。”池琰笑了下,表情正經,“沒想象中那麼差。”
這一笑出乎徐含逸的意料,他還以為這人會抱怨幾句,畢竟池琰從小就讨厭這種麻煩。
不過轉念一想,少爺現在沒了家裡的助力,再繼續他随心所欲的派頭是很難在圈裡混下去的。
池琰有才華有皮相,迅速蹿紅并不難。但在如今沒有背景,甚至家庭勢力變成阻力的情況下,他想要站穩腳跟就必須參與這些應酬,結交自己的人脈圈。
“确實,小衆樂隊都能變成top10,如果人人都能有你這麼強的安利能力,就不存在冷門了。”
“……”池琰罕見地無語了一瞬,講了個冷笑話,“不帶貨,勿擾。”
前段時間池琰在采訪中提到過一支沒什麼人氣的樂隊組合。
當時音樂平台給他們的簡介隻有六個字:“小衆搖滾樂隊”。
結果第二天“小衆”樂隊就竄上了樂團熱度榜前五十,又沒過幾天,他們的代表作跻身進了“七日流行top10”。
最近來找他的人,有一半都用“好巧,我也喜歡那個冷門樂隊”做開場白。至于另一半,他們說池琰“帶貨能力強得可怕”,想尋求商業合作。
短暫走神片刻,徐含逸又想起最初想問的事。
“你剛才說想鴿,是怎麼的?”
“沒怎麼,這兩天不想出門。”池琰說。
“嗨,那肯定是家裡好,畢竟是自己地盤。出門了到處是信息素,肯定多少有點不舒服。”徐含逸松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是因為聽到那誰的消息了呢。”
“哪誰?”
“?跟我還裝傻啊。”徐含逸揶揄地看他一眼,像在看裝死的鴕鳥,“應随呗。”
“他怎麼?”說這話時池琰沒有任何停頓,還是那副事不關己的口吻。
表情也毫無變化,冷漠得像是在說一個陌生人。
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徐含逸心裡直搖頭,要不是自己知道他倆那攤子事兒,恐怕真要被這人給騙過去了。
“他回國了啊。”徐含逸湊近了觀察他的表情,“熱搜挂好幾天呢,你不會不知道吧?”
池琰依舊毫無波瀾:“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