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後拉着傅鸢說了好一會兒話,眼看天色漸晚,便留她在康甯宮用晚膳。
晚膳前,慕容淵也來了。
太後看着來人,淺淺一笑,并未多說什麼。
跟太後娘娘同桌吃飯,旁邊還圍着一圈伺候的宮女嬷嬷,就算有子慎陪着,傅鸢也不由有些緊張,好在她中午吃得多,這會兒也不怎麼餓。
下午拉着人已經說了那麼長時間的話,吃完晚膳,太後沒再多留兩人。
看着兩人離開,太後開口問自己身邊的人:“這個傅大姑娘,你覺得如何?”
站在一旁的周嬷嬷恭聲:“奴婢愚笨,看不清個究竟,隻聽着說話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雖行事與京中其他娘子些許不同,但待人倒是還挺客氣有禮的,畢竟是進宮,想來家裡應當囑咐過。”
“你啊……”
太後輕笑搖搖頭,片刻後又喃喃:“‘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在這後宮之中,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還是……”
“要奴婢說,陛下覺得好那便是好。都說母子連心,隻有孩子高興了,做母親的才會高興。”
太後擡頭:“這麼多年,還是你最知我心。”
…………
傅鸢進欽天監,就像老鼠掉進了米缸。
每天早上吃完早飯去給太後娘娘請個安,然後就直奔欽天監。中午有時候會回落英館睡個午覺,有時候覺得來回跑浪費時間,就随意在桌子上趴一會兒。
太後娘娘喜歡清淨,除了進宮第一天就再也沒有叫她去康甯宮用晚膳。晚上不用去康甯宮,傅鸢就盡情地把時間花在欽天監。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節制。子慎每天晚上處理完政事,會來欽天監接她,然後一起去重華宮吃晚飯,吃完她再回落英館。
借着燭光,手上的書一頁一頁緩緩往後翻,看到關鍵處,傅鸢趕緊謄寫下來。
剛落筆,岚煙走了進來:“姑娘,陛下到了。”
聞言,傅鸢一擡頭,發現外面天已經全黑了。不想人等太久,麻利把沒看完的書做好标記,東西收一收,起身往外一路小跑。
從欽天監到重華宮的路上,傅鸢興奮地說着今天學到的新東西,身旁的人一如既往安靜聽着,隻偶爾接上幾句話。
他們到重華宮時,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一聞到飯菜的香味,肚子裡的饞蟲全被勾了出來。傅鸢洗完手坐到飯桌旁,剛拿起筷子,卻見以往都坐她旁邊的人,今日徑直走過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裡。
“嗯?”傅鸢回頭看他。
“怎麼坐哪裡?不吃飯嗎?”
慕容淵靠坐在椅子裡,臉上挂着淺淺笑意點了下頭:“嗯,我不餓。”
守在外間的高公公聽到這話怔了怔,仔細回想,陛下今日午膳後到現在就隻吃了一塊點心。
已經快餓得肚子咕咕叫的傅鸢定定看了他片刻:“怎麼了?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沒有。”
“快吃吧,不然一會兒菜都涼了,不好吃就要浪費了。”
看他表情倒是沒什麼異樣,但是好好的人卻沒胃口,傅鸢将信将疑,隻好先吃,挑了兩道菜,其他都沒動。
之前幾天吃飯時總會一起說說話,今天忽然變得如此安靜,感覺有些不習慣。
“對了……”
傅鸢吃着吃着想找人說話,一回頭,發現剛還好好的人此刻卻倒在椅子裡,雙目緊閉,很不好受的樣子。
“子慎?!”
“高公公!陳昭!”
…………
太醫來得很快。
太醫進門時,傅鸢還在跟扣住自己手腕不松的手較勁。
她方才幫着一起把人扶到床上,卻冷不丁被一把抓住。她是哄也哄了,硬掰也硬掰過了,但都無濟于事。也不知道已經昏迷不醒的人,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
沒有辦法,傅鸢隻能任由他抓着,自己盡量往旁邊讓,好讓太醫給他診治。
萬幸,太醫說并無大礙。
一碗藥喂下去,沒多久就開始渾身出汗。
高公公讓人端了熱水進來。帕子擰幹,轉身遞給了被“扣留”在床邊的人。
傅鸢無意識順手接過,往前坐坐,一點一點幫人擦去額上的汗,動作再耐心細緻不過。
見此情形,不止高公公臉上挂了笑意,候在一旁的侍女也默默相視一笑。
到了深夜,高熱才徹底退下來。
傅鸢長松一口氣。
不過人卻并未清醒,她還是走不了。
傅鸢甩甩被緊抓不放的手,情況依舊,不由得長歎氣,趴在床邊祈禱着人能早點醒。
等着等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着了。
一覺睡醒,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手腳習慣性到處蹭蹭,忽然發現被子觸感有些不對勁,睜眼一看,看到有些陌生的陳設布置,傅鸢腦子空白了一瞬才猛地反應過來——
這裡是重華宮!
這是……子慎的床?!
“咚。”
一聲悶響。
慌亂之下,連人帶被從床上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