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他前幾個月下山雲遊去了,最近寺裡和尚看病都是去山腳尋的大夫,現在一來一回隻怕也得明日清晨才能來了。”
徐應安突然想起了那位沈将軍對他說的話,他那裡有随行的軍醫。
他看向窗外,此刻依山而築的涼風堂還有星點燭火亮起。
“我出去一趟。”
徐若依睡的昏昏沉沉,隻覺得渾身燙的厲害,呼出的氣都帶着熱氣,迷迷糊糊之際,有人搭上了她的脈……
第二日,徐若依被窗外穿林打葉的雨聲驚醒,她扶着額頭坐了起來,頭痛欲裂。
她忍不住撫觸上去,還是有些燙,倒是不暈了。
“娘子,怎得坐起來了。”春桃端着熱水進門,連忙放在洗漱架上,把帕子浸濕後,又給娘子擦拭了一遍身體。
“娘子,昨日大郎君去沈将軍那裡請了軍醫過來給娘子診治,說娘子是受驚過分才導緻的高熱驚吓,喝下湯藥以後靜養兩日就好了。”春桃一邊替娘子擦着玉背一邊說道。
“徐若依又想起了昨晚的事,當時在場的阿兄,春桃,徐家的仆從們都在現場,結果隻有自己一個人驚吓到這樣...
“小桃,我是不是很沒有用,昨晚那麼多人,隻有我一個人被吓到 。”徐若依趴在錦被上小聲的說道。
春桃摸了摸娘子的頭發,被汗打的有些濕:“娘子自幼養在深閨,自然沒見過這等事,這不是娘子的錯,這是娘子的福氣呢。”
徐若依靜靜地任由春桃的手穿過她如雲的發絲,她刻意讓自己去想些别的事情,阿娘的話此刻在她腦海中想起,“若能找一個善待她疼惜她的世家公子,在後宅裡舒舒服服一輩子,就是她此生最大的福氣了。”
從一個院子到另外一個院子嗎?
這便是福嗎?
用完朝食後,徐若依覺得自己精神好了些,便去阿兄的廂房尋他。徐應安見自己阿妹精神尚可,放下手中書卷說道:“這次你和我一起去謝謝人家吧。”
徐若依想起了三番五次幫助他的恩人,點了點頭:“自然是應該的。”
松風閣内,沈戍聽着軍醫關于昨天診治情況的彙報,聽完後,揮了揮手“早知今日,那日就幫他們處理掉不就行了。”還把徐娘子給吓到了,真是不應該。
趙陽冰隻是搖着蒲扇,并未回應将軍的話。
“将軍,有貴客求見。”門外的仆從彙報道。
沈戍滿面笑容,起身迎接,等看到徐應安身後的徐娘子之後,笑容更大了些。
徐娘子今日着淡青色襦裙,隻簡簡單單斜插一枚小小的檀木花钗,因行走落下幾縷青絲垂在胸前,粉白面上還有高燒剛退而殘留的愠色,更加顯得好似碧色中的粉芙蓉一朵。
徐若依微微的喘着氣,剛剛初愈便爬高處,她飽滿的胸脯高高低低的起伏着。
沈戍的眼眸深沉了一瞬。
“不知娘子今日可曾痊愈?”沈戍關心道。
“多謝将軍關心,我已經好了,”徐若依頓了頓,又起身再福了一福:“再謝将軍昨夜派軍醫給我診治。”
沈戍這才将目光挪開。他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他身為醫者救人是應當的,更何況娘子與我已是熟人,咱們不必拘禮了。”
徐應安聽見沈戍用熟人這個詞稱呼他阿妹,額頭青筋不自覺的跳了跳。
“昨夜小妹在河灘上見到了數十具屍體,受驚不小才導緻的高熱,實在是事發突然,不得已才來叨擾将軍的。”徐應安冷不丁的橫插一句。
“天子腳下,還有這種事?”沈戍驚訝道,看向趙陽冰“那日下山,你可曾見過什麼可疑的人不成?”
趙陽冰畢恭畢敬道:“徐大人,那日我們沿官道行走,一路上并無異樣。”
沈戍點了點頭:“我一會吩咐下去,若有見過的,自當告知。”
徐應安隻盯着地毯上的花朵式樣,點了點頭。
身後人敲門道:“将軍,有幽州的消息禀報。”
徐若依和阿兄起身,連忙告别。
等到出了涼風堂,徐若依忽得察覺到身後有人在注視,她忽的轉身,在松風閣的窗柩處,她看見沈郎君正雙手交疊在胸前,抱着胸低頭看着他們。
小娘子側過身來,身段優美,露出的脖頸白嫩修長,就好像那日他從坑頂往下探去的那樣,鹿一般的圓眼睛濕漉漉的看着他。
又朝他福了一福,是在感謝他嗎?
他的一名親兵立于他身側道:“今日一早,河灘的屍體就被清理幹淨了,隻見衙門門口貼了幾張尋人的告示,除此之外再無動靜。”
沈戍笑着朝底下的小娘子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