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困意散去,房間的門也被推開,腳步聲輕如棉花落地,并逐漸靠近他,待許沨走到身邊,沈眠也轉過頭。
許沨俯身收拾桌上的垃圾。
黃昏暗淡,許沨的眼睛一如既往的亮,仿佛周圍的所有光都折射進他的眼睛中。
沈眠曾經很喜歡這雙眼睛,非常非常非常喜歡,許沨的眼睛于他來說,是白晝的星星,是在夏天強光下最亮也僅有的星星。
“今晚我做飯。”許沨低垂着眼,拿抹布擦桌子,擦到桌上一口沒動的蛋糕時,濃密的睫毛輕輕一顫,唇也抿緊了幾分。
他将蛋糕一把推進垃圾袋,指尖不小心蹭到一點奶油沫,許沨全然不在意,而是擡眸問:“要出去吃嗎?”
沈眠沒回答,招手讓他走近點。
今天下午的沈眠渾身都是懶洋洋的,許沨見他還是這樣,理所應當地以為沈眠不想自己動,他正想把手指上的奶油擦掉再抱沈眠起來,沒成想手腕被沈眠眼疾手快地拽住。
随後,比夏日更甚的溫度裹上指尖。
許沨渾身一僵,定定地俯視沈眠,眼神略顯呆滞。
“哥,這個...髒。”
沈眠仿佛沒聽見。
他的舌頭從指腹舔到指縫,不靈巧,隻是很笨拙地将許沨食指上的奶油舔幹淨。
笨拙,卻别有一番風味,他半垂着眼眸,兩顆淺痣在睫毛的開合下若隐若現。
一眨眼,這幅風光便消失不見。
許沨心猿意馬,短短幾秒他就越想越偏。他的耳朵被夕陽照熱了,很不舒服,許沨幹脆用帶着黏液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眼不見心靜。
“給你賠罪。”沈眠的臉頰兩次被灑下來的夕陽鋪上一層顔色,但他的神情還是和平常一樣,沒有多大變化。
“我以為你知道我喜歡吃栗子蛋糕卷,沒想到你做的是草莓蛋糕。”他舔了舔唇,粉嫩的舌尖舔走下唇殘留的奶油,緩緩道:“挺好吃的,但下次還是做栗子蛋糕卷吧。”
許沨愣愣道:“.......好。”
最近奇怪又很不奇怪的事是:
沈眠不回也不給許業深發信息了,許沨都在想沈眠是不是要跟許業深絕交。
絕交也行,現在他和他哥關系好着呢,許業深是該丢棄了。
幹完芝士的正事,許沨就無事可做了。
伊芙森合作敲定後就沒有大項目能做了,即便伊芙森的營收蒸蒸日上,但許沨還是想做點别的項目。
于是——
他在辦公桌前又開始了炒股。
他對研究炒股這件事十分感興趣,感興趣的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沈眠,劉叔說沈眠炒股從來沒虧過錢,雖然很誇張,但許沨真的信。
一開始他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直到今天有所好轉,但面對某些不清不楚的股市行情他還是拿不定主意。
思考一番,許沨決定買A股。
“換下面那個,A股會跌。”
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許沨回頭,看見後面站着的沈眠,一瞬間有些窘,他在沈眠面前買股,還買錯了,他哥會不會覺得他笨?
“.....好。”
他投了十萬進去。
“哥怎麼來了?”
許沨站起身,把老闆椅讓給沈眠坐。
“來看看你。”沈眠伸手給他整理領帶,“也不戴戴好。”
“我在家戴好了,就是沒哥系的好。”
沈眠把他按回座位,“好了,我下午還有個會,就不陪你了。”
隻要工作忙不是做别的事的借口,許沨不會留着他哥。
等沈眠離開,許沨讓秘書拿了個鏡子過來,他照了照沈眠為自己整理好的領帶,确實比他系的規整漂亮。
他忽然覺得,這樣的相處過下去也挺好。
下午仍然不忙,許沨踩點下班。
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醫院看病。自從高考過後,他的躁郁症仿佛又好了,沒有情緒大起大落的躁期和郁期,他每天過得平和又簡單。
特别是有沈眠陪着,他都覺得自己沒病了。
所以許沨想去老醫生那裡做個心理輔導。
但他去機器上挂完号,在接診室等候他的人不是老醫生。
那位陌生面孔的心理醫生說,老醫生到了退休年齡,不久前已經告老回家了。
老醫生預料他會再來,托人給他留了家庭住址的紙條。
紙條上還有電話号碼,許沨看着眼熟,翻了翻通話記錄,有個一模一樣的電話号碼打過來過,他沒接聽。
嘶…..他好像存過電話号碼,但沒用過,隻當是擺設,後面就忘記了。
他把紙條折好收進口袋。
紙條給的地址離這裡不遠,加上今天下班早,許沨一來一回要不了兩小時,回家恰好能趕上飯點。
許沨走出接診室,和準備進來的女生差點撞到,兩人同時說了對不起。
一個往裡走,一個往外走。
叫号的機器同時響起:請23号沈眠到2号接診室門口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