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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流今天這麼急?”江大廚手拿鍋瓢,鍋裡的菜盤旋在邊緣,他側身從窗口探頭。
我解開身上的制服,抓起包:“今天有急事。”我遠遠指了指江大廚的鍋,“菜要掉出來了。”
一回到家,我把所有東西都放在入戶門的櫃子上,踩着一雙左右颠倒的拖鞋直奔遊戲艙。
小八抱着金色的沙漏:[現在跑進遊戲界面還來得及]
剛進入遊戲界面,我來不及打量自己此時的裝扮,從排球館座位的角落一路鞠躬抱歉換到了研磨為我預留的前排座位上。
排球選手們還在準備入場,看來我來得不算晚。
我從小八給我準備的道具包裡掏出寫着金燦燦[加油]的紅色綢帶,圍在自己的頭上。行雲流水地拉開寫着[蘑菇力加油]的啦啦隊旗幟,嚴陣以待。
旁邊雙馬尾的JK好奇地詢問我:“這場比賽有名字這麼特殊的球員嗎。”
這是我第一次用自己的聲音跟日本人交談,雖然隻是遊戲角色,我一邊有些擔憂自己的口音過于奇怪,一邊解釋道:“這是我給朋友起的昵稱,因為他比較害羞,不喜歡引人注目,所以隻好用這個昵稱的橫幅。”
看來我的日語還是相當流利的,不枉我為留學看的那些網課,面前的JK顯然聽懂了我的話。
她壓低音量:“男朋友?”
我沒有回答,示意她伸出手,手掌虛握在她手的上方,下一秒,我抽回手,一朵白玫瑰出現在她的手中,她訝異地捂住嘴。
我眉眼一彎:“我可是準大學生了。”預備高三生當然也能四舍五入算準大學生。
我笑容一僵,用意念咬牙切齒地問道:“小八,你為什麼給我一個暴栗。”
[禁止玩家濫用遊戲道具和使用wink亂撩未成年女孩]小八舉起警告牌聲線平平地回答。
于是,我隻好乖巧地正身坐在位置上。
說起來,這是我在遊戲裡認識研磨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他打排球比賽。
當然,并不是我不想看,我早就想來摻一腳熱鬧了,和小八買的擔架也在倉庫裡落了灰。
——不過用擔架把運動完氣息奄奄的研磨擡回家這個計劃經過我的觀察幾乎徹底泡湯了。
無他,雖然研磨嘴上嚷嚷着“讨厭運動,讨厭流汗,讨厭變累和流汗,最好坐着一動不動。”但在排球社團強制的運動量還是足以他的體力發生質的變化。
不過是在這個體力變态遍地走的世界顯得差了些,但還是比我好上很多倍的。
說來,有一天在目擊研磨跟着大部隊跑了五圈後才開始氣喘後,那天晚上我久違地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
那隻大研磨用着小研磨的身體和聲線,湊到我的耳邊,問道:“千流要不要看看我的鍛煉成果。”
我笑得前仰後伏,一邊說着“你這個小蘑菇力”一邊咧開嘴把他手臂上的衣袖往上撩。
肌肉适中的手臂在我握上去之後詭異地膨脹了起來,像短視頻博主那種練得龐大的肌肉附在研磨的手臂上。
我吓得驟然睜開了眼,在晚上登入遊戲,見到研磨的第一面,我用相當迅速的語氣說着:“嘛,研磨,追求好身材也沒什麼錯,哈哈,不過,我覺得那種韓漫裡巨大的肌肉好像不是很有美感,你覺得呢?”
他茫然又遲緩地點點頭。
我長舒一口氣:“我覺得研磨現在這樣就很健康!”
研磨思索片刻:“千流看了什麼韓漫?”
我把腦中閃現的一長串oo韓漫和雙開門摁滅在腦海裡,即便研磨看不見,我還是露出端莊的笑容:“最近看的是穿成小公主的養成系韓漫,非常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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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偏題了,之所以一次研磨的比賽都沒看,是因為小八的重要節點存檔功能竟然不會對研磨的比賽節點進行存檔,而剛好每次我能登入遊戲的時間都與研磨錯開了。
導緻明明他已經上國中二年級,加入排球社團也是第二個年頭,我卻沒看過他的任何一次正式比賽。
[可能在研磨心裡,這些比賽的重要性還沒有到那種可以被系統存檔的地步,畢竟系統是根攻略人物的心理期望來衡量的。]
不過上次我路過研磨放在書桌上的日曆後,瞟到一個月後的某天被打了星号的重點标記。
研磨瞥了眼日曆,接着滑動手機:“那是排球比賽的日子,小黑國中的最後一場排球比賽,排球部的大家都很重視。”
“诶——那研磨呢。”
“我還好。”他合上手機,“不過要是能赢的話,小黑應該會開心。”
“國中的幾個學長對我也蠻好的。”
我看着日曆本,在心裡計算着日期,剛好與我忙碌的時間點錯開了。
[那那天,我去看研磨的比賽吧!]
我盤點着系統裡的道具。
[剛好我們上次完成的“無名的初中生偵探”任務獎勵是實體卡一張,到時候我就用實體去給研磨加油,怎麼樣!]
研磨手中的屏幕陡然被摁亮,我疑惑觀察一聲不吭捧着手機的研磨,良久:“千流不是對排球比賽不管興趣?”
我猜他當然是根據每次排球比賽我都沒有彈出彈幕得出的結論。
“隻是剛好沒空而已。”
我一通編輯:“難道研磨不想讓我看你打排球嗎?”
“沒有。”他矢口否認,“那我給你留個位置。”
當然,後續黑尾當着我的面攬住研磨誇他最近練排球更用功的事情我就不加贅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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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研磨。”三木在黑尾鼓舞士氣的時候戳了戳研磨,“我妹妹旁邊有一個很好看的大姐頭。”
研磨一臉黑線,很好看的大姐頭是什麼稱呼。
他順着三木說的方向看去,自己給千流留的位置上坐着一個身穿黑色皮衣的少女,長發高高束起,正側身與身邊的女孩說話,大概就是三木的妹妹。
得益于自己較好的視力,研磨勉強辨認出她手上是鉚釘的手環,至于腦袋上綁的,是發帶?
他回想水族館裡的童年千流,頭一回有些遊移不定。
直到她虛握住對方的手,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下變出一朵鮮花。
耳畔是三木目瞪口呆說着“不是吧,漂亮大姐頭在給我妹妹送花”,研磨失笑地确認了這樣的舉止絕對是千流,至于這套裝束,或許是系統随機分配的。
觀衆席上的千流突然停下與身旁女孩的交談,穿過重重人群,與他對上了視線。
頭上發帶寫着的加油映入眼簾,千流穿着有些酷的皮衣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把放在雙腿上的東西高高地舉起。
[蘑菇力加油]
好吧,繼豌豆公主和田螺姑娘後,千流又給他起了一個新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