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研磨的體力最近退化嚴重啊。”我嚴肅,“還需多加鍛煉才對。”
研磨幽幽:“總覺得千流沒有說這種話的資格。”
靠譜的音駒衆人果然很快逮到掉隊的研磨,小黑叉腰:“說了好多遍不要邊玩手機邊走路,研磨。”
“果然還是快點走的好。”我戳了戳研磨,“小黑完全誤解了呢。”
研磨毫不在意:“又不差這一回。”
*
果然有什麼煩心事大吃一頓就好了。
我盤腿坐在坐墊上,矮腳的小桌闆最适合惬意地享受美食。
光滑的焦糖布丁閃亮得都能照出我的臉,我念念有詞:“我要開動了!”
我覺得日本最好的文化就是在進餐時的這一句話,要是被什麼掌管美食的神明聽到,它肯定也會滿意地把全世界的美食通通喂進我的嘴裡。
我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研磨玩着手中的遊戲機,動作行雲流水:“千流之前在想什麼。”
我歪頭:“什麼?”
“在坡道的時候,一個人突然離得遠遠的。”他的視線從遊戲機中離開,與我對視,“看起來很…不開心。”
他絕對想說的是寂寞吧。
研磨在這種事情上敏銳地可怕。
我半真半假地說着,手指輕摁塑料叉子:“我最近在備考哦,我們鬼界也是有類似公務員的考試。”
“所以老是神出鬼沒的,來找研磨一起做任務的時間都被擠壓了,不過我真的覺得和研磨在一起是超級放松的事情。”
全息遊戲裡的任務都相當有趣,其實我和研磨已經悄悄做了好幾件可以被封為城市英雄的那種,懲治□□的事情了。
不過日本人的中二确實滲入各個階層和各個職業,那些東京□□甚至給我和研磨起了個名字。
好像叫什麼,【比黑色更黑色的存在】。
更不用提無限供應的茶水和小蛋糕了。
感覺被浸泡在這樣的氛圍裡,現實中日益繁重的學業也沒有那麼讓人昏頭轉向。
雖說我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也早早做了準備,但專門補習班的程度還是很不一樣,斯巴達式的老師和不怎麼輕松的學習環境,加上我來的晚。
該一起玩的人都抱好了團,理所應當地掉隊了,最多和身邊的女生說兩句話,但這種關系連朋友也說不上。
不過大家都是為了備考的,也沒有什麼必要耗費時間再去認識新朋友。
……
但偶爾還是感覺好寂寞。
和星願隻能一周打一次電話,雖然已經胡攪蠻纏地一連打一整個晚上,等到她去上課了才挂斷,但還是覺得不夠。
一開始覺得自己更被星願依賴着,結果電話打不夠的卻是自己啊。
“真的真的很忙,研磨有這樣的感觸吧,像陀螺一樣的時候,人就會啪一下,變得很脆弱。”
“我看到研磨和朋友那麼要好,所以也想到了我的朋友,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情啦。”我摸摸腦袋,想讓研磨别那麼擔心。
“在鬼界有好朋友嗎?”他問我。
為了不讓研磨多想,我握拳,語氣堅定:“當然!”
被研磨盯真的好有壓迫感,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不是有什麼破綻,他淡淡地說:“我知道了。”
蒙混過關……?
“千流很喜歡之前的朋友吧。”
這是當然的。
我點點頭。
“比起做鬼,果然是做人更好,是吧?”研磨的話很像自言自語。
身為正能量的鬼一枚,我自然要讓研磨珍惜目前的生活:“能做活生生的人的話,當然是選擇當人啊!”
他放下手中的遊戲機,像是做了什麼決定:“我明白了。”
研磨究竟是明白了什麼啊?
我察覺到我倆的腦電波似乎并沒有對上,困惑地支着下巴。
他把自己那份草莓蛋糕開蓋,用幹淨的叉子将上面的那顆草莓放在我的盤子裡。
眼淚啪嗒啪嗒不争氣地掉了出來。
研磨瞳孔地震,手忙腳亂抽來厚厚一沓紙,看起來不像是給人擦眼淚的,而是像要把我淹沒。
“……不用這麼多的。”
“所以,為什麼哭了啊?”研磨攥緊紙盒。
我很不好意思:“草莓蛋糕沒有草莓的話,就沒有靈魂了吧。”
“這種說法确實聽說過。”
“研磨的草莓蛋糕,現在和普通的奶油蛋糕沒有任何的區别了。”
他似乎隐約了解到千流的腦回路了。
研磨難忍笑意,一味遞紙。
我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的淚點有些奇怪,但堆疊的情緒一下子湧了上來。
這下研磨肯定不覺得我是可靠的大人了,我的聲音越來越低。
“因為研磨把草莓蛋糕的靈魂那麼果斷地給我了,所以覺得……”
“所以覺得研磨真的是個好人啊!”
我擲地有聲。
研磨的眼睛微眯,看起來并沒有因為我的誇獎而開心,他咋舌:“千流不是會在心裡覺得我是什麼壞家夥嗎。”
我震驚:“這都被看出來了嗎!”
明明都寫在臉上了啊。
——千流總不是那種很容易被人騙走的類型吧。
研磨越想越覺得局勢嚴峻,他腦内已經出現各種白面小鬼手垮一籃草莓……
“千流不要被那種拿草莓的人哄走。”
我噗呲一笑,這種叮囑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啊。
零個人知道研磨的腦袋裡都裝着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草莓在盤子裡閃閃發亮。
我咬一大口。
“超酸!”我被酸得睜不開眼,鮮豔的草莓披着可怕的外衣誘惑我咬下,給毫無防備的千流緻命一擊。
不過,真正酸澀的心情都被草莓吸走了,或許這才是它讓人酸掉牙的原因。
我安安靜靜地品嘗這樣酸澀的感覺。
雙腿滿足地交疊在一起。
“該吃飯了哦!”研磨媽媽的聲音透過門闆傳來,我和研磨握着叉子的手同時一僵。
“忘記是飯點了。”兩人異口同聲。
分辨不出是我和研磨誰的笑聲了,總之為了不被研磨媽媽聽到,我們隻好壓低了聲音笑,我覺得“咯咯咯”的笑聲很像母雞下蛋。
本千流大發慈悲表示會幫研磨悄悄解決一半的飯。
“怎麼回事呢研磨。”研磨媽媽敲了敲門,“要是在玩遊戲的話盡早結束哦。”
研磨站起身,回道:“馬上來。”
我看着光潔的盤子,上面映着笑得傻乎乎的我。
——不管過多少年,我應該都會記得這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