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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血液,流淌不停,奔騰不息,運送氧氣,為了讓大腦正常工作。”
所有人的拳頭圍成一圈,研磨出神地想。
什麼時候開始習慣這個有些羞恥的口号了呢?
記不大清了。
或許第一次聽小黑念這個口号的時候還在極力反抗,不過反抗無效。
就像一開始不喜歡吃的榴蓮,多嘗嘗也能發現它的香氣……不,被千流之前說過奇怪的比喻入侵了大腦。
不願意,抵抗,不情願做的事情,頑固的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習慣吧。
難道說自己和小黑是“同流合污”的那種中二類型?
都是遊戲宅了,中二一點也沒什麼吧。
反倒是列夫。
研磨側目看向他,一開始列夫分明是完全不理解這個口号的意義,但在大聲喊出來之後就嚷嚷着“斯國一,熱血沸騰啊”,這就是所謂的單細胞生物嗎。
還有千流。
仗着自己是“鬼魂”,飄到了最前排的vip座位,也就是那根橫欄。在聽到小黑的賽前宣言之後,自顧自地說這些聽上去相當羞恥的話。
比分說:“斯國一,這就是霓虹血液裡流淌的中二魂嗎。”
又比如:“好像傳教現場哦。”
完完全全地傳入他的耳中了。
“研磨!”響亮的聲音穿過球場,千流的笑顔映入他的眼中,穩穩當當地站在橫杆上,把超大幅的海報從上而下地鋪開。
是類似應援漫畫的海報,大概是為了讓他看清楚,上面用了放大鏡效果的道具。
漫畫的内容是他一路練習排球的經曆,第一次觸碰排球、第一次正式當二傳手、第一次赢得比賽、第一次輸比賽……
在漫長的跑道上精疲力竭沖線的時候、在魚躍累癱後臉着地的畫面……
果然,打排球是超透支的運動啊。
千流把拳頭舉高,在頭頂大力地晃了晃,腳一打滑差點從橫杆上跌下去,不過她很快恢複了平衡,摸着腦袋讪讪一笑:
“大玩一場吧,研磨!”
他學着她的樣子,握緊拳頭在頭頂晃了晃。
“噢噢噢。”列夫歪頭,“研磨學長有認識的人來看比賽嗎?”
小黑了然:“網友?”
雖然很想以“喜歡的人”這樣介紹,但感覺在賽前說這種讓他們驚掉下巴的話,怎麼樣也不算開個好頭。
研磨于是矜持地點了點頭。
黑尾一把攬過他的肩,笑道:“那就讓網友小姐看看我們音駒精彩的比賽吧。”
他壓低聲音,有些調侃:“還有你的超強發揮。”
小黑總是這麼不正經。
研磨額前布滿黑線,而且自己也不算那種見到喜歡的人就會“孔雀開屏”的性格吧。
而且排球的實力也不是他想要發揮超常就能做到的,和烏野打比賽的話。
他看向興緻勃勃的翔陽,在網的一端和列夫一高一矮地大聲說話,完全一幅精力旺盛的樣子。
和這樣的烏野打比賽,他的腦袋一陣抽痛。
隻要不癱倒在排球場上就是勝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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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我不是什麼專業的排球觀衆,但也算零零總總懂一些排球知識。
其實,就算不懂排球知識,光看液晶屏幕上隔很長一段時間才跳動的紅色比分,以及相差無幾的分數,也能看出比賽的焦灼。
不由得,我把目光投向橘子頭腦袋,這次比賽一開始,他在球場上的存在感好像降低了許多。
但是隻要關注他的動向,就能發現雖然沒有扣球的機會,這家夥就像那種體力值永遠不會耗盡的怪物一樣,卯足了勁,眼裡隻有排球,一次次地全力助跑。
相對于他,研磨在球場中的走動就少了些。
——但也抵得上我一年的運動量了。
我想起上次玩一款遊戲時,研磨問我“假如是遇到那種展翅高飛的boss,最有效的處理方法是什麼?”
我毫不猶豫,甚至沒有放下手中的遊戲機:“當然是折斷他的翅膀啊。”
身旁的研磨少有地大吃一驚:“我的想法隻是把它關在籠子裡。”
這家夥,不會是覺得我很兇惡吧。
我眯起眼睛:“關在籠子裡也有掙脫的機會,折斷翅膀比較立竿見影吧。”
我說的當然是遊戲。
研磨那家夥,那時候指的一定是翔陽吧。
難怪聽到所謂“折斷翅膀”的暴論,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表情。
既然如此,橘子頭腦袋現在一定被困在了研磨的籠子裡。
找不到得分的機會難免會焦慮,焦慮就會開始尋找破局的契機,想的越多腦細胞就會慢慢被耗盡。
球場上的攻心者啊。
我就說研磨這家夥是隻黑心貓,平日裡是少言的、無害的,那都是沒有遇到感興趣的東西吧。
但是,我不由得想起沙灘上和橘子頭腦袋的初遇,雖然研磨已經證明了橘子頭腦袋沒有去過那片沙灘。
不過他的模樣還是牢牢刻在我的腦海裡,可能這種性格的人腦子裡會有“焦慮”閃過,但一定不會心甘情願地被困在籠子裡吧。
作為研磨的後援會,我抛開腦子裡那些不合時宜的壞走向,一心一意地攥緊雙手的熒光棒,觀察着比賽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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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體力一向不好。
在排球賽場上,能夠發揮功效的,就是還算不錯的洞察力。
烏野過去比賽的錄像被他們圍在一起徹夜研究,“進攻”是他們引以為傲的優點,多人同時進攻的戰術讓烏野無一例外的、無時無刻都想要把握進攻的機會。
人心齊是好事,但人心太齊。
研磨盯緊衆人奔向球網的步伐,錯綜複雜的步伐也有它的目的和節奏。
瞄準一點,看起來再輕巧的球,隻要位于視野盲區……
三色排球擲地有聲。
落于烏野衆人的正中央。
錯綜複雜的腳步,一緻地謀劃着進攻,卻被彼此的身軀所遮擋視線。
這就是烏野的視野盲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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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國一!!!”列夫拍打他肩膀的力道是一點也不輕,賽中休息的時間并不長,他大口地喝着水,晶瑩的水滴劃過臉頰。
即使是限制了翔陽的進攻,烏野和他們打得還是一樣焦灼。
隻不過是把對方的得分手段削弱了一些。
和小黑關系很好的月島,似乎在提起對排球的興趣以後,攔網的能力也有所上漲。
小黑真的不留餘力地給自己培養對手啊。
此外,烏野的自由人也一樣強大,和夜久學長不相上下,最後那一球的目的,肯定也被對方察覺了,所以也會有所防備。
腎上腺素的調動也帶起了大腦的運轉。
這種腦細胞燃燒的感覺,他并不讨厭,觀察賽場上的局勢,找出破局的最優解。
就像牌類遊戲一樣,利用自己的好牌,同時猜測對面的手牌。
但如果這場遊戲一直這樣進行下去。
他看向若有所思的翔陽。
離翔陽所說的“讓他感到排球的有趣”這種程度,還遠遠不夠呢。
這樣結束的話,有種[GAME OVER]的遺憾。但不管那個遊戲都會有通關的時候,縱使感覺遺憾,也隻能這樣接受吧。
據他對影山的了解,對這樣的翔陽,應該沒有傳球的欲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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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錯了。
他喘息着,看着影山發出的,幾乎遮住天花闆射燈的高吊球。
他從未見過翔陽打過這種球。
卻在心中斷定,這一球一定會傳給翔陽。
簡直不講道理啊。
排球場上的音駒衆人對視一眼,即使是限制了快攻和誘餌戰術,烏野也像花樣百出的魔術師,展現出新的招數。
黑尾看着研磨逐漸被點亮的瞳孔,勾唇一笑,振翅高飛的烏鴉突破了禁锢的鳥籠。
——這樣的比賽才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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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西摩西。”小八擦了擦額間并不存在的汗珠,“總算趕上了!”
它看向比分:“一比一平嗎。”
我點頭:“打得很焦灼。”我看着被團團圍住的研磨,他們似乎在商讨新的戰術。
他額間的發絲都被浸濕,支着座椅大口喘氣,看起來體力也被耗得差不多了。
“看來我趕在轉折點來了呢。”小八側目,“千流不好奇嗎,研磨會不會用健将健将。”
确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