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道從最初就是系統的圈套嗎？

她和系統雖像是一對圍棋盤上博弈的對手，但實力卻相差懸殊，系統執黑子，坐擁全局，而她執白子，視野裡卻隻有面前那3×3的小小方格。

她在方格裡謹慎博弈，乍一擡眼，卻愕然發現，自己很可能早就落入黑子的陷阱。

顧不上許多，她緊忙回過神來，握住翟諾北的手腕，匆忙質問：“你到底怎麼和黎小靓又遇見的？你不是和她還不熟嗎？”

翟諾北移開視線，尴尬地摸摸鼻子，不想解釋，反倒是一旁的黎小靓出聲應和：“裴玟姐姐，我也不清楚，是他非要發微信騙我你有事，我才和他來的。”

“至于陳捍予，我也不知道他還回來找你，我沒有騙你，姐姐，是他騙了我。”

黎小靓眼睛低垂着，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甚至不敢擡頭去看裴玟的眼睛。

她的朋友打了裴玟姐姐的朋友，她不知怎麼，下意識覺得是自己給裴玟帶來了很多麻煩。

她一改之前那副開朗大膽的模樣，反常地回避視線，身子微彎，不安地緊攥着手裡的書包。

她害怕遭到裴玟的讨厭。

“你不是楊沫。”陳捍予顯然沒有任何顧忌，也全然沒注意到黎小靓的情緒波動。

他隻是仔細打量着裴玟的臉，雖然莫名覺得有些熟悉，但那張臉和楊沫始終沒有一處相像。

一盆死灰的感情好像稍有複燃，就立刻被冰冷的水破滅，他甚至無法形容心裡那種急速失重的痛感。

陳捍予情緒徹底穩定下來，看着裴玟，不自覺露出一絲苦笑：“他們為什麼說楊沫死了？”

裴玟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事實上，她還沒有想好和楊沫有關的任何問題的答案。

楊沫對男主這麼重要，随便哪一種回答都有可能會造成男主的行為偏離。

她不想賭，隻能緊攥着翟諾北，再三迫切地追問：“翟諾北，你告訴我，到底為什麼要約黎小靓出來？”

翟諾北感受到裴玟的焦急，莫名愣了一下：“這很重要嗎？”

“很重要，對我來說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她認真的語氣在微涼的晚風裡像是一股甘露，翟諾北不知為何心髒狂跳，裴玟之前從來沒如此直白地問過任何關于他會和誰約會的問題。

“這件事情重要，是因為我，還是因為黎小靓？”

他浪迹情場多年，什麼動人的情話都曾經面不改色地說過。卻不知為何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翟諾北下意識覺得臉在發燙。

“是你。”裴玟笃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快速抛出自己的答案，竭盡全力忽視頭頂已經快炸開的頭皮。

她站在夜漾門外，站在一年前楊沫死掉的地方，正在倒計時裡等待自己的死亡。

身旁的街道不時有車流略過，頭頂的路燈也不斷在高空晃動，四周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是導緻她意外死亡的原因。

她防是防不住的，但這個等待的過程卻格外的磨人漫長。唯一可以分擔這種壓力的，隻有她手裡緊握的翟諾北的手腕。

她的手不自覺更加收緊了。

今晚的裴玟很不一樣。

但翟諾北喜歡這種不同，她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絲毫沒有回避，而是直接向他表達出來她對自己的在意。

他難以抑制那瞬間喜悅的心情，反過來也輕握住裴玟的手腕：“我也是為了你。”

裴玟愣住，皺眉看着翟諾北，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還要開口再問什麼，卻隻聽到一聲刺耳的刹車聲從街道上傳來。

那聲音尖銳得仿佛要撕裂這濃稠的黑夜，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得渾身一顫。

精神高度緊繃的裴玟霎那間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她慌張地回頭，看見了一輛失控的白色奧迪正瘋狂加速沖夜漾門口開過來。

那輛車的引擎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車身劇烈顫抖，仿佛一頭失控的猛獸在咆哮。車前燈射出慘白而瘋狂的光線，照亮了衆人驚恐的面容。

她下意識向後退去，想嘗試站到男女主身邊，向更安全的地方掙紮。卻沒料到車子本身瞄準的方向竟然就是黎小靓所站的地方。

這一切發生的速度太快，電光火石間，裴玟覺得自己崴掉的腳腕莫名劇痛，她身子狠狠一絆，飛撲到黎小靓身邊，看上去卻恰像她沖過去，狠狠一把推開了女主。

奧迪亮着的車燈像是嘶吼着怪獸的眼睛，那光芒如此刺眼，令人無法直視。車子的輪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叫，冒出縷縷黑煙。

周圍人有的尖叫着四散奔逃，有的則呆立在原地。陳捍予下意識接住被推到自己懷裡的黎小靓，擡頭看着裴玟，滿臉難以置信，身後翟諾北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想要沖過去，卻為時已晚。

霎那間，裴玟絕望地擡眼，隻看見前車玻璃裡司機喝到漲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