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得急,隻穿了條棉質灰色睡褲,睡褲的松緊帶斜着挎在勁瘦的腰腹上。
之前還在大圓鎮念書的時候,翟諾北和裴玟經常會約着去海邊玩。
十幾歲的半大小子,總是穿着褲衩子就蹿到海裡去,同樣年紀的裴玟也沒覺得有什麼不自然。
直到後來随着年紀的增長,她的心思變了,也開始強烈拒絕翟諾北衣不蔽體的出現。
這樣隻有下半身的性感穿搭,屬實許久未見,翟諾北良好的身材也隻在系統空間裡得以一瞥。
沒想到這麼快就又在現實裡撞到。
裴玟身後亮着卧室的燈,翟諾北略覺得刺眼,他伸手擋着眼睛,聲音沙啞地:“把你吵醒了?”
“啊。”準确的說她就沒睡。
但裴玟沒回答,隻是眼睛盯着翟諾北的胸口。卧室的光讓她這次徹底把對方心口的那處疤痕看得一清二楚。
那痕迹像一輪被按熄的月亮,邊緣泛着增生組織的慘白,是反複灼燒同一位置的結果。
系統空間裡呈現的場景不是錯覺,這人身上真有一個煙疤……
“沒事兒,接着睡去,我叫小區保安了,不知道他們怎麼幹活的,什麼瘋子都放進來。”翟諾北眯着眼睛,略微适應了一下光線,這才上前想先把裴玟推到客卧裡。
誰知道他手一放下,恰好看到裴玟正牢牢盯着他赤裸的上身,那視線猶如鋼釘直直紮過來,堅定滾燙。
翟諾北緩了緩神,心裡歎息一聲——
看來最近健身效果太好了。
這眼神,好怕裴玟又把持不住,孤男寡女,夜半三更,他是該盡朋友之誼讓她摸個痛快,還是該做一個貞潔烈男向鄰居喊破喉嚨救命?
心裡還沒下定論,身上已經使了些力氣,好讓薄肌線條在光影下更加明顯。
裴玟這幾天不知道怎麼了,總是想方設法地吃他豆腐……不過那能怎麼辦呢,誰讓他是她最好的朋友!能付出就付出一點吧!
在要臉和不要臉之間掙紮了不到半秒,翟諾北最終決定為了朋友,自我奉獻忍痛割愛。
他舉起手,假裝随意地撓撓雞窩頭,實際在超不經意地展示手臂的肌肉線條。
自覺手臂練得比胸肌好看些,一番孔雀開屏,卻發現裴玟的目光始終沒從他的胸口移開過。
心口處好像突然有什麼東西燙了一下,乍然反應過來裴玟實際在看什麼,翟諾北一驚,頓時清醒,擡起的手臂飛速落下抱住,将胸口部分遮得嚴嚴實實。
“裴玟!我警告你啊,男女有别!”他突然表現得像個被流氓玷污的黃花大閨男,牢牢抱胸,把心口處的傷疤遮蓋得嚴嚴實實。
“不是!”裴玟擡頭,沖他浮誇的演技翻了個白眼,“我是看到你那個胸口上……”
“誰啊?怎麼還敲!”翟諾北趕緊生硬地打斷她,置若罔聞般沖到門口。
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小區保安的速度有待提升。隻是現在不管外頭敲門的是什麼兇神惡煞,翟諾北都覺得比他面對裴玟的質問要和藹上一千倍。
“翟諾北!轉移話題是吧!”裴玟立刻跟在身後,氣勢洶洶地繼續追問,“你胸口那怎麼回事?是不是煙疤?”
“别敲了!太煩了這大半夜的……”
“什麼時候的事?”她跟在他身後,聲音陡然低了下去,“你明明很早就戒煙了。”
他還不回答,兩個人一個跑一個追,很快他就被堵在了門口。
智能門鎖的可視模糊顯示出一個女人的輪廓,翟諾北回頭看看正步步逼近的裴玟,不假思索一把拉開了門,比起裴玟,他更願意選擇面對半夜砸門,不清楚危險系數的陌生人——
“誰!”
翟諾北語氣不善,把起床氣和剛被追問的狼狽一股腦撒給面前的人。
對方竟是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很難想象,這持續暴躁的敲門聲會是她發出的。
聽到翟諾北的聲音,她擡起頭,露出一張漂亮的臉蛋。
女人眼睛很大,顯然是喝多了,面色泛紅,眼含醉意,看到翟諾北的第一時間,那雙大眼睛就泛起了淚花。
“諾北……”她瞬間軟了身體,沖上來用力抱住他,發出一聲哀求,“你為什麼要把我删了啊?”
門口的翟諾北和裴玟同時都是一愣,他無措被抱住,下意識回頭看了裴玟一眼。
女生顯然沒看到站在門内的裴玟,繼續卑微地借着酒勁乞求:“我一直在想你,為了見到你,特意買了你樓上的房子……你知道我的忍耐有多辛苦嗎?”
“諾北,為什麼和我們家談成了生意後就不要我了?你别不理我,我可以給你更多的合作,好不好?”
“我是真的喜歡你……”
女生的醉言一點點填滿門扉尴尬的空間,裴玟僵在原地,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翟諾北胸口那道疤剛才還近在咫尺,此刻被女生淺栗色的卷發擋住,像隔了一道不可跨越的城牆。
她還在死死摟着翟諾北的腰,淚水糊花了妝容。
而他垂眼睨着她,仿佛在看一件無生命的擺件。
“吳小姐,”翟諾北慢條斯理掰開她的手指,“一夜情的規矩,聽不懂?”
話裡的冰冷太明顯,讓人即使在醉酒時也能聽出對方的不悅。女人不管不顧,用力抓住他,把頭埋進他赤裸的胸口,委屈地:
“你認錯人了,我姓于……”
真是太荒唐了。
立在後方的裴玟總算看不下去,她轉身往卧室走,拖鞋摩擦地闆的聲響格外刺耳。
翟諾北突然伸手想拉她,卻隻抓到一縷帶着洗發水香氣的風。
“裴玟!”他喊得有些急。
她沒回頭,反手甩上門,利落落鎖,關掉了客卧的燈。
黑暗吞沒視野的刹那,耳畔響起006的冷笑:
【看啊,這就是你拼死拼活要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