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諾北把自己的行程路線安排的很緊,明天淩晨從垳東飛到邊津,落地就直接開車回大圓鎮。
一切順利的話,明天下午裴玟就能見到他了。
一想到距離兩人見面的時間正在縮短,她忍不住,忽視了他在微信裡的瘋言瘋語,輕輕敲過去三個字:
【好想你。】
總感覺他馬上回來的話,不管面對什麼樣的死亡威脅,她好像都沒那麼害怕了。
那邊還在因為許緻遠的事情吃醋,瘋狂指責的翟諾北頓了片刻:
【幹什麼,美人計?】
裴玟笑了笑:【有用嗎?】
對面打了半天:【……嗯。】
笑容剛在眼底漾開,對話框又新彈出一條:【我也想你。】
裴玟愣了,反反複複看這條消息,心裡的甜蜜絲絲蔓延上來。窗外雪花不停飄落,溫柔地拍在玻璃窗上,又順着玻璃滑下去積在窗台邊上。
翟諾北:【我明天下午就回去了,再多等我一天好嗎?】
她已經等了這麼長時間,這一天又能算什麼。裴玟咳嗽了兩聲,給予翟諾北堅定的回複,才叫他去忙自己的事情。
收了手機,裴玟擡眼,正好落在許緻遠的視線裡。
“這回可是翟諾北了?”他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直直看着裴玟,手半托着下巴輕笑。
裴玟“嗯”了一聲,把手機放在桌面上,坐在床邊:“他明天就回來了。”
許緻遠擡手搭在椅背上,側過頭來:“馬不停蹄啊,對你來說應該是好事,可怎麼感覺你不是很開心呢?”
“……開心啊。”
“騙人。”許緻遠湊近了些,“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她老實搖着頭。
“那你為什麼難過呢?”
裴玟茫然,擡眸看着許緻遠黝黑的眼睛,這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雖然語氣平穩,但關切和擔憂不是作僞。
比起翟諾北回來什麼的,許緻遠更在意的是裴玟的情緒。她的轉變實在很明顯,一開始對黎母的氣憤還像是她平時的樣子,可看到翟諾北的消息後,不知道怎麼,情緒驟然低落了下來。
裴玟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份複雜的變化,她愣愣看着許緻遠:“我沒有難過呀。”
“你曾經誇我感知那些主角的情緒很厲害,我現在終于承認了。”許緻遠歎一口氣,再次拿手背探了探裴玟的額頭,“你不開心的太明顯了,自己竟然都沒感覺?”
“我還誇過你這個?”裴玟笑了,“一感冒腦子昏沉沉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許緻遠也笑吟吟地:“你忘掉的事情多了,不過沒關系,我記得。”
“許老闆,我們是兩個大腦,”裴玟油鹽不進,伸出兩根手指比劃着,“互相不連通的,我記不得的事情,你記得也沒用。”
“誰說互不連通?”許緻遠挑起眉,驟然擡手把裴玟比劃的手指握在一起。
掌心溫熱的觸感讓他忍不住想起曾經兩個人在夜漾吧台暢飲的日子,他第一次感受到裴玟掌心的溫度,那時她意氣風發地,要憑借一己之力拯救所有的主角。
她因為腦海裡的想法而感到興奮,輕拍着他的手腕感謝他。盡管已經死了三次,但是眼睛裡依然滿是不顧一切的堅毅。
現在面前的她卻像是換了一個人,明明日子已經越來越好了,她可以算作《難喻》故事裡的主要角色,男女主的命運也在不斷變好,裴玟又得到了暗戀已久的人的回應。
可是為什麼她眼睛裡反而隻有疲憊和化不開的悲傷?
許緻遠皺眉看着她,總感覺裴玟貌似對翟諾北明天回來這件事情很開心,可心裡卻滿是擔憂。
她的手指被他握住,許緻遠加重了語氣:“我可以理解你的,就像現在,我能提前發現你的不開心。”
“裴玟,你有什麼事情不要瞞着我,告訴我,我可以幫你承擔。”
兩隻手的食指都被一隻手禁锢住,裴玟坐在床邊,看着許緻遠因為認真而前傾着,平視的視線裡看不到他以往的纨绔,是一反常态的堅定。
許老闆好像什麼時候突然變了。
她心裡冒出這個模糊的想法,之前的許老闆貌似一遇到麻煩,跑的比誰都快,而現在他卻會如此真誠地表示可以向她伸出援手。
翟諾北說明天下午到,已經盡他最快的速度了。裴玟明白,情緒再怎麼泛濫,也不能改變這個現狀。
所以她用理智壓抑着心裡持續的不安,一次次用過往的堅強經曆來說服自己:
曆經那麼多風浪,她不會再被這些困難打倒了,她要堅強起來,面對着死亡倒計時,始終保持高度的警惕,撐到和他見面。
可是心裡的直覺卻無法忽視,她總是隐隐覺得,自己見不到翟諾北的這一面了。
這麼想簡直太不祥了,所以在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第一秒,裴玟就逼迫着自己有意去忽視。
想法都是唯心的,虛構的,而隻有行動才是實際的,即使心裡的預感再不好,都是假的……
她不斷試圖催眠自己,卻又在得知翟諾北第二天才能到的時候,控制不住心裡的慌亂。
還不夠,明天下午到,還不夠快。如果可以,她多麼希望下一刻就能和他相遇,此刻對于裴玟來說,多拖一分鐘,就是多面臨一次死亡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