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曲兒定了定心神,目光開始在草叢和樹木間搜尋野菜的影子。不多時,便瞧見幾株熟悉的野菜。
山上的野菜種類頗為豐富,隻是數量都不多。采着采着,便瞧見幾簇菌子從腐葉堆裡怯生生探出頭來。
她快步上前,将其采起。她一邊采着野菜與菌子,一邊往山裡走去,忽然耳邊傳來一陣談笑聲。
“今日這山上的野菜可真不少,今日定能有個好收成咯!”
“是啊,這菌子也頗多,多采些回去,給家裡多添道菜。
原來是村民也在此采摘,溫曲兒聞聲,心中的擔憂頓時消散,這大山上并非她獨自一人。
忙活許久,終是采得大半籃子野菜和菌子,足夠做一次油渣大包子。溫曲兒心滿意足,準備返程,她快步自青山徐徐而下,總算走出山林,長舒一氣,如釋重負。
走進林家村裡,她款步往院子走去,微風輕拂過發絲,帶來絲絲惬意。
“曲兒。”一個清朗的男聲蓦地響起,将溫曲兒的腳步生生止住。
她聞聲回頭,隻見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少年的眼中急切光芒閃爍,額上挂着因匆忙趕路而冒出的汗珠。
此人便是一直傾心于這具身體原主的村裡少年林佑,年方十七。原主對他并無半分真情實意,隻因他時不時送來些小物件,便有意将他吊着。
林佑匆匆來到溫曲兒跟前,神色間透着一絲緊張,又夾雜着幾分難以按捺的期待。他小心自懷裡掏出一個銀镯子,臉上泛起羞澀笑意,聲音裡滿是歡喜:“曲兒,這是我去鎮上新買的,是你上次一眼便瞧見的那款。”
溫曲兒見狀,眉頭不由輕蹙,心中暗自歎息,原主行事着實不地道,這般實在是有些對不住眼前這一片真心的少年。
随即,她臉上瞬間如覆寒霜,冷冷說道:“林佑,往後别來找我了,這些我都不想要。”
林佑臉上歡喜的笑容刹那凝固,他雙手緊緊握拳,身體微微顫抖,眼中滿是焦慮與困惑,急切道:“曲兒,為何這般?難道是我哪裡做得不好,惹得你不快?”
溫曲兒見他這般模樣,心中暗自又歎一氣,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忍,卻依然決然道:“林佑,先前是我行事不當,讓你誤會了,其實我對你并無特殊情意,你莫要在我這裡空費心思。”
林佑聞聽此言,頓時瞪大雙眸,滿臉皆是難以置信的神情。他雙唇禁不住顫抖,眼眶漸漸泛紅,聲音變得喑啞:“曲兒,你怎能口出如此話語?我對你的真心,蒼天可證。”
溫曲兒看着這般情形,内心輕歎一氣,不再言語,轉身徑直走開,未再回頭理會他。
林佑下意識想要伸手拉住她,可剛伸出一半,卻又不敢繼續。手臂僵在半空,眼神中滿是失落與懊悔,呆呆望着溫曲兒漸行漸遠的身影。
鎮上南邊幽靜處
在一座頗具底蘊的府邸庭院中,陽光透過葡萄藤的罅隙,灑下細碎且溫暖的光斑,映照在蘇玄染的身上,為其平添了幾分溫潤的氣息。他右手持筆,筆鋒于紙上肆意暢行,流暢自如。
一位老者從屋内踱步而出,手中拿着一本古籍,老者擡眼望向蘇玄染,臉上帶着和藹的微笑,聲音溫和地說道:“玄染啊,今日咱們來講講這書中的要義。”
蘇玄染聞聽此言,随即擱筆起身,行至老者身旁,謙敬聆聽。
此老者姓周,衆人皆尊稱其為周老夫子,為德高望重、學富五車、桃李滿天下之大學者。早年,周老夫子于京城為官,位份頗高。如今年老,便選擇隐退,他的兒女皆在京城為官。
隻是,周老夫子着實思念兒時家鄉,記憶中的山水、街巷與故人,始終萦繞心頭。去年底,他便攜夫人暫歸兒時家鄉,這甯靜的小鎮上。
一月餘前,周老夫子偶然間遇到正在書店裡幫老闆抄書的蘇玄染。他凝望此子,隻見其身形清瘦,卻透着一股堅毅之氣,卓然不凡。
那少年正端坐在書案前,全神貫注抄寫書卷,神情專注至極,眸中唯餘眼前的紙與筆。
周老夫子緩緩走近,觀此子所書之字,筆鋒淩厲而規整,筆畫靈動如舞。心下暗自稱贊不已,随即詢問其學問。
蘇玄染初時微愣,旋即目光堅定,從容應答。見解獨到且深刻,言語質樸卻能直擊要害,周老夫子心中甚是歡喜。
幾次交談下來,周老夫子愈談愈覺此子天資非凡,雖出身貧寒,卻不卑不亢,對知識的渴望及領悟力實屬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