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玄染款步邁向梳妝台前,纖長指節輕撚發絲,眼神專注而沉靜。那面略顯模糊且小巧的銅鏡中,映出他影影綽綽而又清冷至極的容顔。
他舉止優雅從容,将如瀑的青絲規整束起,随着一縷縷發絲被有條不紊地高束于腦後,先前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那一抹,若有似無的柔美瞬間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冷峻如霜雪的面龐。
待将發絲規整束好,他落坐于書桌旁,提起筆瞬間,清冷的音色再度幽然傳出:“請進。”
溫曲兒一直在屋外耐心等候着,聽聞他的話語,便輕推開房門,款步走進房内。擡眼望去,但見蘇玄染正端然坐于書桌前,雙眸微垂,神情專注,沉浸于書寫之事。
她走至書桌旁,将盤子輕擱下。眉眼間盈滿笑意,輕聲細語道:“蘇玄染,這是我新制的青菉酥馃餅,在集市上向來頗受歡迎,今日恰好有剩餘,你嘗嘗。”
蘇玄染手中毛筆書寫流暢,眼眸未擡,聲線清冷如冰泉,淺淺回了句:“多謝”
溫曲兒聽到他回應,瞬間綻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話語裡透着歡喜與關切,聲音輕柔道:“僅得一個呢,可好吃了,你趕緊嘗嘗,我這便先去睡啦,你也早些歇息吧,免得熬壞了身子。”
說罷,她悄然走出房門,将其輕帶上。回到自己房中,一切收拾妥當,安然入眠。
此時,蘇玄染方才擱下手中之筆,深邃如淵的眼眸盯着酥餅仔細觀瞧。眼神中,隐隐起了些許微妙變化,在其眼底悠悠暈散。
他目光再度落到酥餅上,深邃的眸色愈發濃重,如深不見底的幽潭,隐晦難明。
次日
今日無需擺攤,溫曲兒自是安安心心睡了個天大亮,直到日上三竿方才悠悠轉醒。
起了身,她慢條斯理洗漱一番,來到廚房,着手準備早飯。不多時,早飯已煮好,她在飯桌前安然坐下,捧起溫熱的米粥,就着小菜,神态悠然一勺一勺緩緩送入口中。
粥畢,溫曲兒開始着手進行堆肥發酵這項重要事務,她将松針、枯葉與油渣混合妥當,保持濕度靜待其發酵。
忽然,院子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曲兒啊,”聲音中帶着幾分殷切。
溫曲兒一聽是林大嬸的聲音,連忙快步前去打開院門。
門剛打開,便瞧見林大嬸笑容可掬地站在門口,手裡拿着一大把鮮嫩的韭菜,韭菜葉上還挂着晶瑩的水珠,顯然是剛采摘不久。
溫曲兒面露驚喜:“大嬸,您怎的來了?”
林大嬸将韭菜往溫曲兒手中一塞,臉上擠出一絲略顯不自然的笑容:“家裡韭菜長勢喜人得很,給你拿些嘗嘗鮮。”
溫曲兒落落大方地接過韭菜,含笑道:“大嬸,多謝您啦,從前我性子不好,您還能想着我。”
林大嬸輕咳一聲,擡起手捋了捋耳畔的發絲:“過去的都過去了,這段日子瞧着你變化極大,當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溫曲兒眉眼彎彎,笑盈盈應道:“大嬸,往後我會越來越好,不會讓您失望的。”
林大嬸目光裡增添了幾分溫和:“如此便好,好好過日子。”
溫曲兒連連颔首:“曉得了,大嬸。”
林大嬸又說了幾句鼓勵的話,便轉身離去。溫曲兒望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滿是感慨。
傍晚,村莊裡,炊煙袅袅升起。
正值春日,此時的韭菜正值最為香嫩時。溫曲兒盤算着做韭菜烙餅,她開始在廚房裡忙活起來。
恰在此時,蘇玄染清瘦俊逸的身影出現在院門處。他走進房中,将東西安放妥當,目光悠悠投向廚房的方向,似是起了做飯的心思。
他穩步邁向廚房走去,前腳剛跨過門檻,便瞧見溫曲兒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他神色清冷,僅淡淡瞥了一眼溫曲兒的身影,便又垂眸,未發一言。
溫曲兒瞧見是蘇玄染歸來,臉上瞬間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意,她聲音清脆如鈴,歡快說道:“蘇玄染,你回來啦。”
“今晚有噴香的韭菜烙餅,再等等,尚未開始制作。”她一邊忙碌着手中的活計,一邊接着說道,眼神中滿是期待與喜悅。
蘇玄染微微颔首,從容走到竈台前,徐徐蹲身,燃起竈火來,火苗瞬間竄起,歡快地跳躍、伸展。
橙紅的火光從竈膛中傾瀉而出,映照着他清冷俊逸的臉龐,将白皙的肌膚染上了一層溫暖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