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玄染見她終于展露笑顔,心中那塊高懸許久的巨石,總算落地。他清冷的面容稍稍柔和,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
他垂眸,沉默片刻,擡手執起毛筆,筆杆在指腹間轉動。
溫曲兒靜靜凝視着他書寫的模樣,須臾,悄然起身,行至茶桌旁。
她目光,落在蘇玄染剛帶回來的幹果脯包裹上,此次包裹因他去抱小男孩時,不慎丢出而摔落,如今已有些變形,幹果脯也零零散散。
溫曲兒将包裹拿到書桌旁,拿起其中一粒蜜餞,送至他嘴邊。
蘇玄染見狀,停下手中正在揮動的筆鋒,目光悠悠投向她,綻出一抹清淺卻飽含溫度的笑容。他将那枚果脯含入口中,甜蜜的滋味在舌尖上蔓延。
溫曲兒望着他吃進蜜餞,自己也拈起一粒送入口中。
兩人悄然咀嚼着,空氣中彌漫着甜蜜氣息。待兩人不緊不慢吃完,她又一次伸手遞過去一粒。
蘇玄染再次将蜜餞輕納入口中,嘴角笑意愈發濃重幾分,笑容中,似藏着無盡的柔情與滿足。
溫曲兒走向一旁,不多時,她端着一杯溫茶水歸來,輕遞與他。
蘇玄染擡手,接過茶水,稍作停頓,他傾身,将杯子輕柔湊近她唇邊。
溫曲兒見狀,嘴角綻出一抹淺笑,透着甜蜜意味,輕抿上一口杯中溫茶水。
蘇玄染看着她,深邃眼眸中藏着無盡柔情。他這才不疾不徐,将杯中剩餘茶水緩緩飲盡。
溫曲兒接過空杯子,轉身回去,為自己倒上一杯,慢慢喝下,折回書桌旁落座,繼續看着蘇玄染書寫着。
她原本靜坐在一旁,雙眸專注落在蘇玄染書寫的筆觸上。片刻後,她以手臂墊着臉龐趴着。
她眼神,越發柔和看着蘇玄染,目光中滿含着心疼之色。
溫曲兒默默凝望着,他蒼白如紙的面容,腦海中,再度浮現出他所曆經的傷痛,心中的憐惜不斷蔓延、纏繞。
蘇玄染側首,望着又微紅了眼眶的她,他眸色深沉而又複雜。
心疼之色,在他眼底不斷翻湧,深邃眼眸中,有無數情愫在暗暗湧動着。他眉梢微蹙,似有化不開的愁緒。
可他,不願讓溫曲兒再平添更多擔憂,便一邊慢慢書寫着,一邊不時擡眸望向她,清冷的面龐上,時不時揚起一抹淺笑。
溫曲兒靜靜看着他,平日裡那張冷峻得如同萬年冰山的臉上,此刻,竟時不時浮現出這般難得的笑容。
也不知道積攢了多久的笑意,今日才這般一股腦展現出來,為了讓她寬心,着實是難為他了。
看他這般良苦用心,溫曲兒隻覺心間盈滿暖意,酸澀與感動交織。
瞧着瞧着,終是沒能忍住,一陣清脆婉轉的笑聲,不受控制逸出她唇間。
笑聲在空氣中悠悠飄蕩,瞬間驅散周遭的沉悶與陰霾,讓整間屋子都變得明亮起來。
蘇玄染看着,溫曲兒那熟悉而又明媚的笑容,心中緊繃的擔憂總算松弛下來。
在這一瞬間,他的面容全然舒緩開來,原本冷峻硬朗的輪廓線條,此刻變得溫潤柔和。清冷的氣質中,在不經意間,便多了幾分溫柔韻味。
夜色稍晚
溫曲兒依舊趴在書桌上,靜靜凝視着蘇玄染,目光落在他身上,不曾偏移。
此時的蘇玄染,臉色越發蒼白,透着難掩的疲憊,溫曲兒眼眸中滿溢着關切與心疼。
她深知,蘇玄染背負着沉重的使命。他的父母早逝,雙親在世時對他寄予厚望,那期望,如同一座沉甸甸的無形大山,重重壓在他肩頭。
如今,蘇家僅他一人,他已然成為家族希望的唯一承載者。
而他的老師,對他更是有着知遇大恩,這份恩情重若千鈞,讓他不敢有半分松懈。
蘇玄染天資非凡,聰慧過人,有着過目不忘之能,可他也深知,僅靠天資遠遠不足以成就大事。他每日勤勉不辍,孜孜不倦,埋首于書卷中。
溫曲兒瞧着他蒼白的面容,以及微沁汗的額頭,終究是按捺不住心底的擔憂,聲音輕柔問道:“蘇玄染,你這書寫之事,可是十分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