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沒有其他人的聲音,應承澤問:“隻有你在家?”
他等見到她的人,才挂斷電話。
所以李藜清楚他和鄭淞影的對話内容。
李藜與應承澤戀愛期間從不吃醋,除了認為吃醋不會産生好結果之外,還因為應承澤本身就是一個很有分寸的人,根本不會和其他女生搞暧昧。
像是“多得是女生喜歡我”這種話,他都隻說過一次,還是在喝醉酒之後。
李藜遍尋不着應承澤作為男友,甚至作為前男友的缺點,黑眸微微一蕩,耳朵裡的噪聲中好似增加了神明低語。
神明提醒她應承澤前不久說過的話。
他說他當然會結婚,但他不會要一個不愛他的女人。
他需要的愛始終要與結婚挂鈎。
李藜沒辦法給他這種愛。
她懷疑自己從未愛過他。
她會不會一直以來愛上的都是她對親密關系的幻想,而不是應承澤這個具體的,活生生的人?
“嗯,她們三個去酒吧了。”
電梯運行的噪音越來越大,幫助李藜下定了決心。
“鄧茵沒有說她和你住一棟樓,剛剛看到你太驚訝,以至于沒有想起來跟你打招呼。”
“跟我上去。”
應承澤顯然沒有計較她的失禮行為,不然他不會邀請她去他家。
李藜笑着搖了搖頭,語氣禮貌到滲出假意。
“不了,謝謝。很晚了,我想休息了。”
應承澤的熱情被她的态度潑熄。
她一點兒都不好奇他的家,或者說他們的家。
“你就一點都不好奇?”
應承澤的臉色極差,又穿了一身挺括的鐵色西裝,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森冷、威嚴。
安城到底不是一個該來的地方。
李藜回憶起當年兩人吵的最後一架,再瞧見應承澤毫無變化的表情時,害怕起來。
她害怕自己好不容易長出來的觸角,再次在安城,再次因為應承澤而斷掉。
李藜手心蹭着衣邊,綻開笑:“城裡的房子和村裡的房子一樣,外觀造型沒什麼區别,内裡裝修應該也大差不差。”
就着街上的霓虹嚼碎并咽下一根黃瓜、一根胡蘿蔔和一個西紅柿的李藜,還是沒有算出來這是她和應承澤的第多少次不歡而散。
她和他不歡而散的次數多到數不清。
街上的車流聲變微弱時,去酒吧狂歡的那三人才回家。
室内立即乒乓作響。
李藜打開卧室門,酒精的味道沖入她的鼻腔,而那三人一個接一個地沖到衛生間嘔吐。
醉鬼是不可能自己善後的。
李藜清掃完,瞪着主卧大床上呼呼大睡的三人,一股怨氣無處發洩。
靜靜地瞪了一會兒,床上的三人突然變成了應承澤。
李藜找到了她沒有愛過應承澤的證據。
大三寒假臨近過年的那幾天,應承澤一直和高中同學聚在一起喝酒玩樂。
有一天傍晚,李藜跟着視頻做了一鍋酸湯魚片,剛端上桌,擺好碗筷,打開電腦播放《老友記》,門被敲響了。
醉酒的應承澤,闖入屋内。
他滿身酒氣,卻一直往她身上湊。
李藜用盡全力推他,趕他:“喝多了趕緊回家睡覺啊。”
應承澤什麼都聽不進去,隻是集中注意力将酒氣染到她身上。
李藜将就了他一會兒,便心生煩躁厭惡,“我還沒吃晚飯。”
“今天幾個朋友都帶女朋友了,就我沒帶。”
他掐着她的兩腮,嘴角勾出一抹嘲弄:“因為你不想讓人知道我們在談戀愛。”
李藜不記得自己說過這話,沒有細想,隻當他發酒瘋。
“我去給你拿水。”
走出去兩步的李藜,被他一把扯到懷裡死命地摟着,辛辣灼熱的氣息燎烤着李藜露出的每一寸皮膚。
“你為什麼喜歡我?為什麼要讓我跟你談戀愛?”
他的牙齒一邊咬她耳後的嫩肉,一邊問出了好多問題,李藜隻聽清了這兩個。
李藜疼得直皺眉,預敷衍他來脫離苦海,卻又聽他說:“你就是個騙子。”
“我又不是非得要你這個騙子。”
“多得是女生喜歡我。”
盡管趙躍然早已給李藜提供了很多證據,證明應承澤跟她戀愛期間仍然被其他女生追求,但聽應承澤自己說出來,李藜還是有一瞬間慌神、不安。
一瞬間之後,她想的是她得減少和應承澤上床的頻率,還得随身攜帶親自購買的安全套,并且還要定期去醫院檢查是否感染了疾病。
想完這些,李藜猶豫再三,開口道:“不然我們分手吧?”
摟着她的兩隻手僵硬了幾秒,咬着她嫩肉的牙關也松了些。
随後,應承澤推開她,彎腰吐的到處都是。
李藜的晚飯全毀了,電腦也差點遭殃。
如果剛剛李藜還對分手之事有所猶豫,那麼見到一片狼藉的沙發、茶幾、地闆的這一刻,猶豫已經完全氣化了。
李藜收拾殘局,決定等應承澤一清醒就提分手。
她不想自己這輩子時不時地就要給他收拾殘局。
第二天,李藜早早醒過來,預備在客廳等着次卧的應承澤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