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喧鬧歡快的主街此時此刻一團亂,衆人做鳥獸散,有人邊跑邊喊。
“扶桑!是扶桑啊!”
聞言,衆人恐懼萬分,跑的更快。
“服喪?什麼東西?”黛玉奇道。
悟空帶着黛玉來到主街,他小心翼翼的走在黛玉身前,向尖叫聲源走去。黛玉緊随其後,她本是閨閣千金,從前在大觀園中,聽幾個鬼故事都怕的要死。
而今與悟空一同遊曆。
她卻對各類奇聞異事充滿了好奇,仿佛金絲籠裡的雀兒蛻去曾經一身嬌嫩的絨毛,生出了結實有力能頂風雨的羽翼。
黛玉快步跟上。
沒多久,主街上的人跑個精光,隻在路中間丢了個花轎。
不同于大婚的喜轎,這頂花轎通體桃色,輕紗飄揚,兩邊附着各色花卉。說來也怪,寒冬正月,哪來這麼多非時節的鮮花。
一位身形纖細的女子在輕紗裡雙手環抱,不住的啜泣。
悟空正欲伸手掀簾。
“前月,浮國出現一種怪病,名為扶桑。”
身着蝶衣的賣藝人從路邊走來,把玩着手中的短笛,神情莫名。
“五髒有五藏,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腎藏精。心中有執,扶桑便會從心口表皮生出。”
“扶桑花的顔色會随病的加重而加重。”
“等花兒變成血色,那便是吸幹了人的血肉,患病者就離死不遠喽。”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悟空嘿嘿一笑。
賣藝人低頭垂眸:“小人四處賣藝,看到的東西總是多一些。”
“那好,俺老孫問你,這等怪病有何說法?”悟空問道。
“鬥戰勝佛看看便知,隻是您神通廣大,什麼病症都奈何不得。而這位姑娘肉體凡胎,隻怕是…”賣藝人僵硬的雙眼滴溜溜盯着黛玉。
黛玉斜睨他一眼,動也不動。
呸!吃了九轉還魂丹的完全體绛珠仙,怎麼能叫肉體凡胎呢?
悟空一轉眼,便知黛玉心念,他嘿嘿一笑:“你這孽障眼神不好,俺們林姑娘仙氣飄飄神姿缈缈,自是病邪不侵百毒不害。”
他話未落,便掀開紗簾。
“嘶…”
紗簾裡的女子面色慘白,她穿着青色的紗裙,低低的白色衣領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身上披着件純白的棉裘。
這身裝扮,不似良家女子。
衆人眼見處,她左胸口生出一朵殷紅色的扶桑花,從衣領探出,花瓣嬌豔欲滴,與她暗無血色的俏臉形成鮮明對比。
“妖…妖怪。”女子用衣袖遮住臉,聲音十分微弱。
“姑娘莫怕,這位是靈山得了正果的佛者,是來救你的。”黛玉上前一步,溫聲勸慰。
聞言,女子才緩緩将衣袖放下,見黛玉是與自己一般的年輕姑娘,才壓住幾分心頭恐懼。黛玉瞪一眼賣藝人,上前攙扶姑娘。
悟空撓撓頭,金睛轉了轉。
“大師…奴家,奴家是不是快死了…”女子悲傷道。
“人言心神耗損會現于身體,姑娘不可放棄自己,大聖會想辦法救你的。”黛玉寬慰道,回身看了看悟空。
悟空點點頭,用猴毛變出一根金絲,纏住女子手腕,細細聽脈。
他閉眼看脈,隻見女子一身經絡為心口扶桑花所阻礙,體内的能量血肉正源源不斷的流向扶桑花,按這個速度,隻怕她活不了幾天。
若是摘去這扶桑…
悟空火眼金睛所見,扶桑花紮根在女子心髒,與心髒合為一體,隻怕除去扶桑花,她的心髒也會爆裂。
他微微皺眉。
“此乃業障,非是藥石能解。桑落寺的大師修為深厚,依小人看,不如帶這婦人去桑落寺。”賣藝人湊上前獻計。
悟空眼神一凜。
“你身為人僵卻流連人間,對這怪病了如指掌,又反複提及什麼桑落寺。”
“莫不是擺了什麼陷阱,想騙俺去投?邪魔,有何企圖,還不從實招來。”悟空掏出金箍,指着賣藝人。
“小人冤枉呐,我一路從冥漠鄉來,入了西牛賀洲,遊曆浮國,又在上月到此地,這才知道扶桑。”賣藝人一臉無奈。
“你才說早得了桑落寺高僧指點不吸人血,怎的又說上月才到此地?”黛玉疑道。
“哈,小人多年前曾來過此地,那時神智未開,在鎮上殺人取血,被高僧所擒,他見我似有悔意,講我關在桑落寺三年聽他佛法,這才逐漸覺醒。”
“後來,我辭别大師遊曆人間,今年在浮國見到扶桑,才想着回來再見見他。”
悟空心中一動。
扶桑,桑落寺。
二者名稱間似有谶意。
“奴家願意去。”一旁的女子突然開口,“奴家知道桑落寺的高僧有神通,奴家每年佛誕都會去寺中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