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一臉羞赧。

“或許，或許隻有那裡能救命。”

悟空與黛玉相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的意思。

悟空：黛玉先去安全地方待着，等他探完桑落寺再來接她。

黛玉：我也要去！

悟空：……

二人對視，悟空無奈的笑笑，正欲開口，又将話咽下。

“背着這位姑娘，帶路桑落寺。”悟空命令賣藝人，反手握住黛玉，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一會不管發生什麼，不要離開我三步内。”

見悟空要帶她去，黛玉笑的眉眼彎彎。

“嗯嗯！”黛玉點頭笑道。

一路上，衆人聽女子講她的生平。

女子名為小詩，曾是浮國人，父親在朝為官，不曾想伴君如伴虎，一言不合全家遭貶，父兄被發配邊疆，家中年輕女子皆入娼籍。

小詩被作為禮物送到這裡，成了官方春滿樓的姑娘，因她相貌出衆，詩詞歌賦都通，所以在阿羅鎮小有名氣。

每年上元，春滿樓都會讓姑娘們出街巡遊，若是有達官貴人看上眼，投刻着自家代号金花銀花，最後誰的花兒多，誰便是姑娘的入幕之賓。

小詩輕歎一聲，眼中盡是蒼涼。

“奴家這一生，早已千瘡百孔，而今又得扶桑病，真是，真是…嗚。”她微阖雙眼，嘤嘤哭起來。

悟空沉默不語，他想起取經途中路邊凍死的乞丐，施粥行善卻被害死的善人。

似乎有些人生來就是受苦的。

“小詩姑娘受了天大的苦楚，以後會有天大的甜頭等着你。”悟空道。

“嗯，有大聖在，一定會好起來的！”黛玉笃定道。

“佛言輪回，衆生在此不過體驗，等體驗明白了酸甜苦辣，便功德圓滿，該往極樂世界享清福喽。”

“往後的清福數不勝數，姑娘現在的苦痛體驗一次少一次啦。”悟空對小詩道，回身對黛玉眨眨眼。

黛玉想起此前經曆種種，露出微笑，但又見小詩一臉悲苦，不由得心生傷感。

不知桑落寺的大師修為如何，能否救得小詩。

她生來命不由己，己不由身。

和當年在大觀園裡鎮日多愁善感的自己有幾分像。

不，她比自己慘的多。

自己隻是寄人籬下，有賈母照看，賈府的人對她也禮遇有加。

而小詩……

黛玉心疼的打量她。

小詩面色潮紅，一雙美目裡滿是期待希望，似乎前方有什麼對她特别重要的東西。

“嗯？”黛玉心生疑慮。

“姑娘有心事？”悟空雙手撐着腦袋，後退幾步與她并肩而行，笑意融融。

黛玉收回目光。

“嗯……我倒真有一個疑問，想問問大聖。”

“有何疑問但說無妨。”悟空道。

“近日聽大聖說起取經路上的故事，我發現觀世音菩薩幫助良多，甚至西天取經這件大事，都是菩薩一力促成。”

“我們一路走來，百姓似乎對菩薩更為親厚，甚至超過了……嗯……超過了……”

黛玉咬嘴唇。

“姑娘想說，菩薩的修為與信仰早足夠成佛，但她為何還是菩薩嗎？”悟空笑意不減，閃到黛玉身前，一步一步倒退着走。

“……”

黛玉撫着辮子，眉眼低垂，思前想後卻沒有開口。

“成佛者與天地自然同理，不偏私親者，不厭惡恨者。所以，心有執着，無法成佛。”悟空解釋道，“菩薩心有執着，所以成不了佛。”

“哦？這我倒是沒聽過。”黛玉奇道。

“菩薩立下大誓，隻要世間有一人受苦，她就不會成佛，會去度盡一切苦厄。”悟空若有所思，露出笑容，他将黛玉鬓邊一縷散落的秀發捋到耳邊，溫聲道，“姑娘這些年經曆不少，常有悲傷惆怅，每每這些不得開解的時候，菩薩也在冥冥中開解你呢。”

“是喲……這不，菩薩把大聖送來了。”黛玉話還沒說完，臉先紅了。

“哈。”悟空眉眼笑意壓不住，接着說道，“是啊是啊，菩薩度姑娘，也度俺老孫，有閑俺帶姑娘去拜會她一遭。”

“所以，詩姑娘也被菩薩護佑嗎？”黛玉問道。

“當然。”悟空肯定道。

黛玉安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