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與靈山有關?”
“你這猢狲好不懂事!怎敢亂言靈山。”燃燈古佛敲了敲他的腦袋,無奈歎氣,“罷罷罷,鬥戰勝佛助我消滅不化骨有功。”
“屆時法器煉成,也有你的一份。”
“佛祖客氣,客氣啦,請請請,您請,俺先退下。”悟空後退幾步,轉身便走。
燃燈古佛見他走遠,收起笑容,飄然而去了。
……
石佛中的火越來越大,将此前留存的女子豔屍和扶桑花藤蔓全部燒的幹幹淨淨。悟空與黛玉攜手站在大火前,相互依偎。
黛玉想起那一群為愛迷失的女子,心生憐惜,不由得掉下幾滴眼淚。
“若看遭遇,世人萬千皆值得同情,可若看因果,那便無人值得同情。好在這妖僧有一分良心,為這群姑娘們都做了超度,隻盼她們來世一切順遂罷。”悟空緊握黛玉的手,寬慰道。
“我明白。”黛玉低聲說道。
隻是因果千千種,前世帶着記憶不得果,卻将果落在不得記憶的今朝,未免也太不公平。黛玉回想自己,前世绛珠為報澆灌之恩下凡成人。
绛珠草為何不在天上帶着自己的記憶去報答有記憶的神瑛侍者,卻要二人下凡再報?難道賈寶玉林黛玉投了胎,便不是賈寶玉林黛玉了?
黛玉又想起悟空曾說的話。
绛珠仙是绛珠仙,林黛玉是林黛玉。
齊天大聖,才是命數。
心下又是一暖。
她撿了一根燒的漆黑的木條,在石佛前寫下兩行小詩。
小詩困在迷戀覺靈的情感中,病痛交纏痛苦死去,卻在死後得一絲清醒,指引過黛玉。
“扶桑怨果千千萬,绯花愛憎蔓裡存。”
“今朝狂慧靈中生,來日清明命輪轉。”
“因緣已了,詩姑娘來世定能投個好胎。”悟空牽起黛玉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邊。
“嗯。”黛玉點點頭,眼眶濕潤。
……
二人離開桑落寺,在後山的梅林裡漫步,這時候白梅開的依舊很好,隻是林子最中間出現了一株紅梅,十分搶眼。
林黛玉心中思緒萬千,有很多問題想提,卻一時半會不知道說什麼。
“姑娘想問燃燈佛祖?”悟空開口道。
“妄言佛祖會不會被聽到?”黛玉擔憂道。
“哈,佛祖擁有佛眼,佛眼可洞悉一切因果,在他的眼中沒有秘密,所以姑娘若有疑問但說無妨,佛祖不會在意。而且,他也沒空在意…”悟空狡黠笑笑。
“所謂輪回因果,我看是對無大法力大背景的凡人要求。如果有了超越常人衆多的能力,隻怕輪回因果構不成威脅。你說,覺靈受怎樣的懲罰才能抵他的罪過?”黛玉緊咬牙根,她一想起覺靈将那些愛他的女子害死,屍體與扶桑花共生,就憤恨難擋,“他本是燃燈佛祖的徒弟,佛祖…會網開一面嗎?”
“當年我取經路上的師父唐三藏,本是如來佛祖座下弟子金蟬子,因聽佛祖講經不專注,打瞌睡,被判了個輕慢佛法,輪回十世才取得真經。也算是戴罪立功又功成,姑娘覺得,這懲罰合理嗎?”
黛玉不知他為何突然說起唐僧,卻還是順着他說:“懲罰重了些。”
“蓋因佛家傳教,需往南贍部洲,而大唐在南贍部洲威名赫赫,但不同的經文教義,在不同的環境下又不一樣,所以佛祖需要一個大唐的自己人。”
“借小錯将他貶下凡,曆經十世去體驗大唐,所以他傳的法,最适合,也最能被接受。這就叫有效傳法。”悟空伸手,接住一朵落下的白梅花。
“大聖的意思是,佛者做事不論因果,隻看得失目的,如果可以達成目的,便可以小罪大罰,大罪不罰…唔。”
悟空捂住她的嘴,眼珠掃了一轉,掐了一把她的臉,“姑娘講話好厲害,比人參果醋還厲害三分呢。”
黛玉打開他的手。
“呸!你且說是或不是?”
“是是是。”悟空笑着作揖,接着将手中白梅遞給黛玉,“不過,此言也有失偏頗。”
“佛家講究衆生平等,但是事實上,沒人能做到衆生平等,姑娘活這些日子,在賈府也好,在外也好,見到過多少平等的事呢?”
“原是在此地,沒有絕對平等。佛祖在他能做到的範圍内,傳經說法,縱是用上幾個黑的,也是為了崇高的理想。”
果真如此嗎?悟空也百思不得其解,雖說被封了鬥戰勝佛,可這些佛理,他也并不能完全吃透。
“……”黛玉秀眉微蹙,細細思索悟空的話。
“我明白大聖的意思,為了一個白的目标,就算中間用點黑手段,有幾個小冤屈也不礙事,因小失大才是大事,對嗎?”
“佛祖站的高,看的遠,看重的是大事,可我們不一樣,我們身體力行走在路上,便把小事也好好做着吧。”黛玉牽上悟空的手,眼中滿是堅定。
是了,都說因小失大因小失大,小事尚未做好,便去憂心大事。昔年兩位菩薩不成佛,莫不是看清了這一層意思,願意在能做到的範圍度盡所有人。
悟空茅塞頓開,清明起來。
“如此,未來的路上,姑娘可要好好指導我啦~”
“呸!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