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知道你妻子在哪裡,你願意和我一起過去見她嗎?”化身清徳和尚的悟空問道。
他先讓黛玉在空屋裡準備了一個草人,提前變成了莫白的模樣。這二人之間誤會重重,但看起來是真心相愛的,如果能解開誤會,說不定能解開循環。
“她在哪裡?她還活着?”張千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但他很快壓下去了。
悟空點點頭,卻沒有錯過他眼底的詫異,轉身引他去空屋。
“這裡原是我作畫的房間,可她消失後,我将筆墨紙都扔了出去,再不想見。”張千面色苦楚,手搭在門上,半天推不開。
“為何?”悟空奇道。
張千垂下手:“我曾經在這裡畫花畫草畫景,為的是雕刻時能更順手。後來娶了她,我便隻畫她。”
“因為她在,我心裡就擁有了整個世界,不用再畫别的東西了。”
張千蜷起手指。
悟空徑直推開門,屋子正中央端正的站着一個女子,衣着素靜,神情疏離,淡淡的看着張千。
張千見鬼了般跪倒在地,神色驚恐。
“夫人……”
草人莫白端着手,對他嫣然一笑。
“是我害了你……”
“是我害了你……”
“到處都是我下的毒,就是為了讓你死,可你怎麼還活着啊……”
張千痛哭不止,沖上去,從懷裡掏出一把刀,直紮她脖頸,一刀下去不見鮮血,隻有枯草斷裂的聲響。
“這……”張千愣住。
莫白恬靜的笑,漸漸化成了一個幹枯的草人,而草人的臉卻始終看着張千。
“小僧帶你來見她,你卻來殺她。”悟空搖搖頭,不理解。
一陣風聲推門聲,黛玉跟在莫白身後沖進來。
“夫君!”
“夫君你在這裡對不對!”
“我能感覺到你!”
莫白飄然進門,臉色凄然,她在空屋裡晃來晃去,像一隻白色的幽靈,脫離人氣,通體鬼氣森森。她沖到張千面前,看着那一片虛空,展開雙手一撲,卻穿過張千,撲倒在地。
伏在那個草人旁邊。
看向草人看的方向,雙眼含淚,滿是悲怆。
“夫……夫人?”見衆人眼光有異,張千也伸出手,在虛空中攬了又攬,卻什麼都看不見,摸不着。
“你們是不是見到了夫人?”
“小煥!你是不是看見了夫人!”
小煥從黛玉身後走來,眼神冷漠,見張千如此,她露出怪異的笑容。先點點頭,看見張千面露喜色,她又問道:“姑爺想不想見見她?”
“想!想!我要見她!我要見她啊!”張千伸出手,眼底也是絕望。他似乎知道即便再見,也是一場幻夢,做不得真,但還是想再看她一眼。
“小僧曾告訴你,莫施主與暴徒合謀,想要你的命和你的财産,你信了,便不顧一切的想要毒死她,哪怕你死了,這份執念也不散。”小煥慢慢化成清徳和尚的模樣,他一雙眉眼慈悲,憐憫的看着他,“施主忘了嗎,你已經死了,在跟蹤莫施主的那一天,被暴徒誤殺。”
小煥竟變成了清徳和尚。
悟空後退幾步,将黛玉護在屋角身後,從耳中掏出金箍棒,警惕的看着清徳和尚。
“至于莫施主……”清徳看向莫白。
“你也死了,忘了嗎,施主喝下毒酒早已身死,那毒正是你夫君下的。他為了毒死你,在張宅中所有喝的水,酒裡都下了毒。”清徳雙手合十,低吟一聲,“阿彌陀佛,二位施主輪回了這麼多次,還是看不開嗎?”
清徳一揮手,莫白與張千終于看見對方。
莫白瞪大眼,滿心羞愧。
而張千,又掏出刀,眼中愛恨交織。
“鬥戰勝佛怎樣看?”清徳和尚突然回頭,沖悟空微微一笑,那笑容如雪後陽光,清新美好。
“求不得,恨别離本就是人間常态,你讓他們留在生命中最後一刻,反複輪回折磨,又是何意?”悟空看着清徳,突然覺得眼前人有一種怪異的熟悉感。
“我給他們一年的機會,都脫不出這輪回。”
“他們是夫妻,夫妻本該互相信任,可他們一個不願相信一個。”
“小僧雖告訴莫施主可以單獨去殺了暴徒,也告訴張施主莫施主與暴徒合謀害他。隻要莫施主願意無條件信任丈夫,将暴徒約她相見的事告訴他,慘劇就不會發生。”
“而張施主若願意相信妻子,她不會害他,等她回來再詢問詢問,說不定慘劇也不會發生。”
“但結局鬥戰勝佛也見到了,不管他們二人活過來多少次,都沒有坦白的勇氣。”
“一個隻想毒死另一個,而另一個隻想見到這一個。”
“這樣的關系,有何存續的必要?”清徳溫和一笑,揮了揮手。
張千與莫白都消失了。
“輪回失敗了,願他們二人下輩子不再相遇。”清徳輕誦一聲佛号,轉過身來,清澈的眼睛看着悟空黛玉二人,“若是二位,會脫出這輪回嗎?”
“絕對信任需要時間,非是一朝一夕,你布下這個局,去賭一個信任,你又怎知他二人再相處幾年會不會絕對信任。你既能引出他們心底的不信任,為何不向好的方向,引出他們的信任呢?”黛玉忍不住開口道。
“莫施主十六歲嫁給張施主,八年證不得,難道要八十年才能證嗎?”清徳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