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蟬？”

一隻龍怎會以蟲來命名？豈不是降格。黛玉聽悟空講過，龍族乃妖族之首，驕傲自負，以龍族血脈為榮。

“嗯……我在這裡修煉了……”阿蟬掰着爪子數數，好一會兒才擡起頭，黑布隆冬的龍臉上肉眼可見的笑容，“七年啦。”

“你今年多大啦？”黛玉見黑龍和善，詢問道。

“一千……零七歲哦。”阿蟬很驕傲，昂起脖子來，眼中都是自豪。

一千多歲在龍族裡算青年，但眼前的阿蟬，言語稚嫩，神情單純，而且體型這般小，若換算成人類，倒像六七歲的孩童。

“你怎麼在這裡？”黛玉問道。

阿蟬眨眨眼，在空中繞着黛玉轉了一圈，接着纏上潭邊的枯枝，一雙明亮的眸子倒映着黛玉的身影。

“問我這般多，你又是何人？”阿蟬問道。

“小女子隻是尋常旅人，路過此地，見洞裡仙氣靈氣噴湧，特來一觀。”黛玉輕施一禮，露出笑容。

“……”

阿蟬眯着眼打量她，接着閃身飛起來，三尺長的小身體充氣了般撐大，轉瞬間變得巨大，單一顆龍頭就有尋常禅房一般大。

刹那間，狹小的洞穴局促起來。

“你騙人！”阿蟬一頭撞上洞穴頂，碎石碎土咔咔咔直掉。

黛玉閃身躲開一塊碎石，臨危不亂道：“随意扣帽子，你憑什麼說我騙你。”

“門口有阿清擺的蛇人圖，尋常旅人怎麼可能進的來？”阿蟬質疑道。

阿清？

黛玉不屑一笑：“什麼阿清阿濁的，有甚了不得。但凡是個人都能破解，隻不過大多人都忙自己的事，等閑不肯進來哩。”

“區區人類，怎敢如此妄言。”阿蟬怒道。

這條龍看起來不大聰明，先騙了再說。

“你說你在此修煉七年，殊不知七年之長，足夠改變世界。五年前玉皇大帝打通了天庭人間的通道，而今人皆帶仙氣，哪裡還是個罕見事兒呢。”黛玉信誓旦旦道。

“啊？通道開啦？”阿蟬震驚。

“昔年共工撞倒不周山，也是撞倒了人間到天庭的路，甚至天還塌了一塊。這些年人與天界聯系減弱，玉皇大帝心知不是長久之計，五年前命……嗯，命齊天大聖新修了通道。”黛玉幹脆将悟空拖進來。

“齊天大聖？可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孫悟空？”阿蟬像是聽姐姐講故事的小孩子般，好奇追問。

“嗯對，就是他，他奉觀音菩薩之命西天取經，現今已被封為鬥戰勝佛啦。”黛玉說道。

“鬥戰勝佛？！哇塞，好厲害的名号。我以前就聽過他的名字，他鬧龍宮奪定海神針，東海龍王都拿他沒辦法哩！”阿蟬激動起來，“四海龍王總當自己血脈高貴，瞧不上我們這些修煉起來的，可他們在大聖面前，比蛇蜥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好像很喜歡他？”黛玉問道。

“嗯嗯嗯，阿清跟我講過他故事！我一聽就覺得，人生在世當如此！敢怼天，敢鬧地，我要是有一天也能這樣就好了！”阿蟬攥緊前面兩隻龍爪，眼睛在發光。

“咳……我其實，認識他的，你想見見他嗎？”黛玉有些不自在，臉上湧起可疑的紅暈。

阿蟬一聽這話，更加激動，想飛起來，發現自己體型過大，立刻又變回三尺的小龍，完全沒注意到黛玉的異常。他沖到黛玉面前，問道：“真的可以嗎？！我想見他！特别想見他的。”

“那我提問，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解決了呢，我就帶你去見他。”黛玉擡起下巴，讨價還價似的說道。

“可是……我不能離開這裡。”阿蟬很困擾。

“那我可以帶他來見你！好啦，先問你，你為何不能離開？”黛玉提問。

“我丢了一魂，陷入沉睡，阿清用這潭水穩住我的精魂，我才能醒來。”阿蟬落進潭内，隻露出一個腦袋。

“怎會丢魂？”黛玉問道。

“七年前出現天罰，降天雷，我替阿清擋了一陣雷，将一魂打飛出去，不知落在哪裡了。”阿蟬說道。

“阿清是何人，怎會被天雷打？”黛玉奇道。

曆來人間修行為跨越五行之外，求一個長生，這違背了自然天道，會引來天劫。度過三元九層天劫，才能升仙。

多少修行人，暴斃在途中。

這個阿清能讓黑龍助他，恐怕也有幾分本事。

“他待我很好，助我修行，保我魂靈。”阿蟬回憶了很久，從背上掀下一塊小小的貝殼，遮擋在他背上一塊沒有鱗片的地方，“這裡是天雷打的，阿清用貝殼幫我修補。”

“你問我他是何人，我倒不大清楚，隻知道，他是個和尚，而且是個年輕和尚。”

“……上一次見他，應該同你差不多年紀。”阿蟬撓撓下巴，想了很久。

缺失一魂，輕則會頭腦緩慢，重則丢失記憶。

黛玉心頭一突。

“他的全名，是不是叫清徳？”

阿蟬瞪大眼，很開心的說道：“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啊呀我想了好久。”

“你也認識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