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摸劍,認真點頭,“放心。”
徐真人遞來的眼神更沉痛了,半點也不放心的樣子,又繼續交代數語,總算意識到再怎麼悉心點播我也不能一步圓滿,才揮手道:“成敗在天,你盡力去做就是。”
自始自終冰人漠然注視徐真人指教劍法,始終不動不語,仿佛冰封雪塑,毫無生氣。
我越過他淌入海水中,溫熱潮水層層撲來,瞬間将雙足打濕。
長風浩蕩,海天斑斓。
我望了望那片盈盈彩光,微微一笑,卻邪無聲出鞘,在空中輕輕劃轉半圈,星火之間長劍已回鞘。
彩光依舊溶溶卷卷,如琴弦顫顫,撥動天地光輝。
滄海之水實在溫暖。
我又向前蹚了數步,任海水沒膝,低頭見沙間兩隻小細蟹正歪歪扭扭爬行,退後為它們讓路。
天地似無人迹,亘古再無聲息,唯海風吟鳴,潮聲嘩然。
就在此時,萬道彩光倏然遁去,仿佛一把遮天綢傘驟然收起,那些漣漪與斑斓光華被悉數拭淨,唯有碧海青天,隔着一座潔白大船,靜靜相望。
船身素潔如雲,數片雪帆挂于桅杆,迎風鼓蕩,想來便是故老相傳的白船。
我眺望片刻,走回那冰人旁邊,拱了拱手,客氣道:“請問尊使,我等可否上船?”冰人無色雙眸略轉,瑩然目光在我面上兜了一圈,空袖向白船方向卷了卷,其意自明。
我望向徐舒意,見他正蹙眉望來,神色似帶些許迷惘,令他周身那種戾豔之氣不知不覺模糊起來。
我輕輕欠身,為他讓過登船之路。他卻一時不動,隻定在遠處望着我若有所思,片刻忽道:“你在嶽襄派,姓李?”見我應是,似乎想問什麼,終于欲言又止,轉眼看了看越莳,紅唇繃緊少許,神色多出幾分譏嘲,自語道:“當年見人馳劍,始知仙凡之隔終如天塹,想不到……”說到此處忽然失語,轉身面對滔滔海潮,沉默稍息,悄然躍上白船。
越莳施施然來到近前,眼中跳動點點日光,看着我燦然一笑,“怎樣?我說得不錯吧?”
我茫然回望,不錯啥?他說了一堆,哪句不錯?
越莳笑道:“唯有卻邪堪堪配得上兄台,幸甚幸甚。”
我趕緊謙虛,“真人謬贊,多謝贈劍。”
越莳笑意滲入眼底,“哪裡哪裡,親眼所見,得償所願。我實在與有榮焉。”說着伸手拉過我,笑吟吟的拽我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