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劍仙 > 第49章 沉石島 (十一)

第49章 沉石島 (十一)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仿佛巨眼睜開,向我投來深深一瞥。

片刻已至叫聲響起之處,霧氣散去,萬物重纖毫畢現,正是昨日曾蹈入的那片劍林,依舊是劍柄倒插地底,數丈劍鋒拔地而起,直指天穹。

這沉石島正中就像被罩子牢牢扣住一般,到達四極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禦劍前行,昨日桃林劍冢是這樣,今日懸崖也是一樣。

我躍下卻邪,停在劍冢之外。

比起白日,夜晚的劍冢寒光更勝,萬劍凜凜沖天,劍緣彼此森森相對,便是寸許之地也插得密不透風。地上厚厚兩尺布滿飛鳥走獸屍骸,戾煞之氣貫天席地。

我邁步走入了劍林。

咔嚓——咔嚓——

耳旁劍音遞次響起。

前方之劍拗彎了刃,直至扭滿了裂痕,倏地一彈,便自當中繃斷,便有無限光華飛濺。

一柄,兩柄,三柄……十五……兩百……一千……

如伐木一般,步履到處,萬劍折戟,刃鋒傾癱。

寒光迸濺飛灑,光芒璀璨,萬萬千千碎片,如鏡中雪,雪中梨。

不遠處依稀有燈光。

是這裡了。

我提燈走近一隅明亮之處,果然見數點燈火盈盈,三條人影正沉默圍立,正中有人雙肩顫抖,正委地痛哭,身形纖細,正是鄭筝。而她身前,乃是一襲道袍,一頂青冠與兩隻黑靴,除此之外再無旁物。

這些物事瞅着眼熟,乃是日常鄒隽之穿着,如今平平在地表展開,冠上靴下,中央鋪陳了道袍,正正好好是個人字形。

張玄橋垂手站在一旁,面色恻然,見我到來颔首緻意;簡秀身體半弓,一手攬住鄭筝肩頭沉默安慰,另一隻手緊貼裙角,而她手下小絹人正自手足亂動掙紮不休,估計剛扯着脖子喊了沒兩句就被她一巴掌呼到臉上。此刻她聽到腳步聲,輕輕側頭算是招呼,依舊摁住小絹人不許她亂動。

這情形隻需半眼就知不妙,我環視四周,但見周圍一圈巨劍多有折毀崩壞,更遠處也依稀似有斷刃泛起寒光,顯然是經過一場惡鬥,不得已壓低了聲音去問最近處的越莳,“敢問真人這是發生何事?”

越莳袖手而立,回應之聲更低,“鄒兄在劍冢遇險,不幸……”餘音隻化為一聲幽幽長歎。

鄒隽之乃是濟思劍派真傳弟子,與其妻鄭筝雙劍合璧,在鬥劍法會上亦屢有佳績,不想如今殒命于此,隻能說天道無常。

還沒等我開口,小絹人已從簡秀魔爪中掙紮而出,看到我哇啦哇啦叫出來,“李,李,不好了!有鬼!”說着死命朝着鄒隽之衣物方向一指,“這個人被鬼吃……唔……唔!”卻是又被簡秀一巴掌拍回了裙中。

适才未見鄒隽之元靈我已覺不對,再聽小絹人喊鬼不停,更增兩分詫異。

此時夜風更近,将各人手中青燈吹得亂顫,随時都有熄滅之虞。張玄橋躊躇片刻,還是勸鄭筝暫時回轉客棧。鄭筝整個人搖搖欲墜,似如風中之火時時将熄,聽了張玄橋所言,啞聲道:“各位盛情銘記在心,請自去便好。”說着抓着鄒隽之遺下的道袍,無聲哭泣。

簡秀哪肯任她如此,握住她手誠懇相勸:“還望鄭姐姐保重,鄒道友泉下有知,也覺不想如此。”絮語勸解不已。

鄭筝到底是金丹境中的佼佼者,雖乍逢大變悲痛欲絕。過了半晌已回複清明,澀聲道:“諸位大恩銘感于心,不過天命如此罷了,豈能為我一己之私耽誤諸位道友。”也不再哭泣,将亡夫衣冠撿好,目光緩緩環視周遭,輕聲道:“走吧。”說着眼淚已流了下來。

簡秀陪伴鄭筝走在前方,張玄橋與我落在最後,他揀個機會将今日遭遇講了。

原來今日幾人結伴來劍冢探尋 ,不想竟有奇劍潛伏其中,鄒隽之一時不查被刺穿心口。

我聽得揚眉,知道其中必有緣由。無論修道之人肢體外傷再如何嚴重,隻要元靈尚且完好就終有修回現世的一日,可那鄒隽之的元靈怎麼沒了?

果然聽到張玄橋續道:“鄒道友被傷了肉身根本,這也罷了,可那劍詭異無比,比法劍尚且厲害幾分,不止肉身,竟連他元靈一道釘到地上,絲毫動彈不得。”

我唔了一聲,能傷及元靈的法寶不少,不過這般能直接令肉身元靈分離顯形,又将其束縛的奇物卻也不多,非瀾閣按不同境界分門别類,也不過二十餘件而已,不由向前方越莳看去。

他似有所感,亦于此時回頭望來,目光深窈,沉沉不見底,一刻又回到從前,那般欲語還休。

我略不自在,移開眼神,聽張玄橋續道:“……我等嘗試拔出那柄奇劍,然而試遍諸般手段都是無法,就連劍柄也是觸之不及,到後來還是越真人言道李兄你劍法無敵,不如請你一試,于是越真人便去尋你。”

我估摸一下時量,那時候不是在懸崖外就是在壁畫之中,越莳當是沒找着,又感到他好像還在看我,就轉頭認真盯着張玄橋的八字胡瞧,“在下今日行徑委實偏僻了些,抱歉得很。”

張玄橋搖頭,慨然道:“我等既來到這沉石島,便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張某如此,想必鄒兄也是一般無二。越真人離開後我幾人繼續嘗試拔劍,可依舊全不得法,如此耽擱許久,天色漸晚,按照島上天黑燃燈的規矩,自然要回到客棧取燈,然而一人一盞燈……”說到此處幽幽歎息,不再言語。

我自然聽得懂這未盡之言。

按當時情形,最好便是有人一直守護劍冢裡動彈不得的鄒隽之,有人回客棧取燈,然而誰也不知這客棧之主是否容許一人同提兩盞燈;若是不許,劍冢中人要等取燈之人折返交接,方能回客棧取自己的那盞燈。這要是外邊大千世界還好,日出日落倒是分明,可這沉石島的天穹終日銀河漫流,日夜之分模糊不清,拿什麼算天亮,拿什麼算天黑?若是天黑身邊未有油燈,又該會怎樣情形?

說到底除了鄭筝這妻子之外,諸人與鄒隽之不過萍水相逢江湖一會,又有誰會冒這般風險?

我正思量,張玄橋又緩緩開口道:“這本是困局,且片刻拖延不得。這時簡道友提議讓我與鄒夫人先回客棧取燈,她等一炷香後再回客棧。”

我稍感意外,點頭贊道:“好意氣!”須知走出劍冢禦劍回到客棧,這當中恰好是一炷香的行程。若是衆人齊行再返回,便要将重傷的鄒隽之獨自留下兩柱香之久;若依簡秀之議,如此雖然他仍舊不免獨個在劍冢中等待,可時辰卻縮短上一半;隻是縱然留下之人所擔風險減了一半,到底仍是不免甘冒奇險,難得她這般肝膽意氣,卻又不勉強同行道友,确實難得。

張玄橋點頭贊道:“暝心山當真名不虛傳,難得。”又搖頭苦笑,“可惜到底不成。”

原來他與鄭筝回到客棧,果然一人隻能提一盞明燈,古一弦古一思皆是靜靜對弈,視若無睹。

兩人無奈,隻得提燈上路。之前路上二人曾想到徐舒意雖非千重真傳弟子,然而究竟與這諸天第一劍派關系匪淺,說不準有什麼不傳之密,當下計較已定,鄭筝直接回轉劍冢送燈,他則匆匆尋覓片刻,一時沒見到徐舒意,道聲運氣不好,不敢多耽誤,匆匆回轉劍冢。

說到此處他微微歎氣,“不瞞李兄,鄒夫人送燈才能回來取她自己的燈,我隻怕到時已是太晚,心中不忍,隻當從此後會無期,不想鄒夫人取了燈回來,而鄒道友雖身旁有燈,卻……”

我蹙眉,“你是說雖有燃燈,那詭劍仍舊作祟?”又想到适才衣冠鋪陳的場景,愈發不解,“為何我剛才沒有看到鄒道友的那盞燈?”

張玄橋負手搖頭:“所以說天命如此。我趕到鄒道友身旁時,他雖重傷昏迷,元靈肉身都尚在,身邊燈火也甚亮,然而時辰太晚,大概是觸發了機關,劍冢内突然千百劍齊出,威勢不凡;猝不及防之下,我也隻能勉強應對,後來簡道友及時趕回援手,待平息亂劍後,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何時地上燈盞已被碎劍毀損消失,鄒道友也因此身死靈消,就連皮肉也剩不下半點。”說着連連歎息。

越莳已沉默良久,此時忽然喟然輕歎,道:“說起來這劍冢之行還是鄒道友的主意,天意從來高難問,果然如此。”

我心中一動,“鄒道友的主意?”

張玄橋附和道:“是,他說這劍冢有些劍勢劍意與他所修功法似起了呼應,這才來此探訪。”

我手撫卻邪,心中漸漸生出個奇怪念頭,想到深處微微擡眼,正撞入越莳深意如訴的雙眼。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