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苓嚴柏凜然稱是,忽心有所感,齊齊回頭看向殿外。見我點頭應允,茹苓當即奔向殿外,俄頃滿面笑容歸來,手上多出一堆五光十色的請柬與令牌。
她興沖沖的道:“師兄,了不得,咱們一下子名聲大噪啦!這是各大山門送來的拜帖,不少人正在門口等着呢,就沒有一個修為在築基之下的!”
嚴柏正色糾正道:“不是咱們名聲大噪,是師兄。”茹苓瞪他一眼,“師兄就是咱們!”低頭從中挑出一張無涯雪凝就的請柬,笑嘻嘻遞來,“這是風華道府紀真人的帖子,師兄你要不要瞧瞧?”說着忍不住眨眨眼,眼中滿是期待。
奇葩之邀,自然能躲多遠是多遠。我搖頭道:“不必了。”又問她可有玄真觀的拜帖,茹苓搖頭,“沒有。”我剛松口氣,她忽狡猾兮兮的一笑,賊頭賊腦的道:“師兄是不是很盼望申真人發來請帖?”
我不理她的廢話,直接揮手道:“我誰也不見,你們出去把人打發走。”茹苓和嚴柏對望一眼,嘟囔道:“就知道會很這樣。師兄,外面等的人裡有青雲宮天策閣這樣的鼎鼎大派弟子,都說想看您一眼,要當面交代元神真人的口信。”
我沒好氣的拒絕,“我是珍禽還是異獸?有什麼好看!如今我正閉關修煉,誰也看不見!”茹苓遺憾的歎口氣,轉身出去回話。
嚴柏不解,道:“師兄要閉關?”
我拿出天袖囊,向外一倒,關了幾天的金甲蜢将昏頭漲腦的摔了出來,揉揉眼看清楚是我,當即大怒,縱身躍入我掌心,掄起雙錘開始哐哐大鑿;我反手一巴掌把他拍個筋鬥,小人咕噜咕噜滾出老遠,不等站定重又掄錘砸來,我與其你來我往鏖戰良久,口中應道:“不錯,我正用心修煉……嗤,這錘子倒刺紮人還挺疼。”
嚴柏苦着臉觀看半晌,見兩下毫無停戰之意,抱拳告退,“小弟這就退下休息了,師兄……”說到此處忽然停聲,舉目向殿外望去。
我将金甲小人塞回天袖囊,茹苓急急入殿來報,“師兄,千重劍派的嶽錦嶽真人與馮衍适親身來拜會。”我揮袖分開殿門,長聲道:“請入内。”茹苓咳嗽兩聲,道:“師兄,那我先回後殿休息去了。”我點點頭,嚴柏不由遲疑,“貴客臨門,我們去休息,不好吧?”
茹苓拽拽他袖子,提醒道:“他們來定是道謝的。你忘了師兄救過馮衍适了?”嚴柏猶自不解,“掌門曾講過做人要謙遜為本,切不可挾恩自傲。”茹苓滿臉的恨鐵不成鋼,“你這個傻子,師兄怎麼救的他?是因為他有孕了啊!你要懷了身孕還想讓人人都知道不成?”
嚴柏立時肅然,“自然不想!”終于明白,急忙道:“師妹說得對,我們還是趕緊回避免他尴尬。”茹苓剜他一眼,“還不快走!”在我目送中,兩人吵吵鬧鬧的去了後殿,此時兩位來客已緩步入殿。
當先一人布裙竹冠,峨眉淡掃,鳳目含威,正是元神真人嶽錦;後面跟随之人身着雲紋藍袍,頭顱微垂,該是小青班的梅花姑娘,千重築基真傳弟子,馮衍适。
無論法會上連戰皆捷或昨日率千重衆真與我對峙之時,歸苡這位弟子盡顯剛毅冷漠,氣勢煊赫,此時入得飛殿神色卻是大為不同,不等我起身迎客,已折腰揖禮,“千重嶽錦,見過李平道兄。”
我遙遙虛扶,“嶽真人多禮。”
嶽錦起身,開門見山,“不瞞道兄,嶽某此來,一為緻謝;二為請罪;三是有事當面請教。”我揚眉望去,就見她朝旁邊的築基弟子一指,清聲道:“馮師弟乃是淩絕頂秦師叔關門弟子,人品修為俱出類拔萃;莫說在淩絕頂中,便是在千重下一代亦皎皎不群,不意竟有這場遭遇,若無道兄出手相助,他早已身隕幻境。這番恩情,我嶽錦先替秦師叔謝過。”
她話音落地,馮衍适上前大禮參拜,三次深揖之後方稍稍擡頭。他眉目清雅,面若好女,果真與梅花有三分相像。與我目光相碰,臉上先是一白,随即漲得血紅,咬住下唇默然不語。
我搖搖頭,“分内之事,不必多禮。”嶽錦眸光輕凝,顯是不解所謂“分内”二字,我不欲多做解釋,示意殿靈上茶,道:“真人所言這第二樁又為何事?”
嶽錦神色轉肅,沉聲道:“昨日法會霍氏父子無狀,得罪令師弟……”我擺手截斷她所言,“這等小事無關緊要。他仗勢欺人,我自要讨回來,若千重有人異議,來下戰書就是。”
嶽錦又是一怔,旋即面露笑意,略過此節不提,徑直切入第三問,“馮師弟與我詳述過種種經曆,道兄可知這幻境到底是什麼?”
我搖搖頭,“不盡知。”如今境界李平仍舊差得太遠,貘獸等等也不過是猜測而已,這甄岚天内若有洞悉内情者……我掃了眼嶽錦,很想說你不妨回去問問掌門陳微舟,終究端起茗盞,默默灌茶。
這回答似也不出嶽錦所料,她微微颔首,“原來如此。稍後我見本派真人便道一無所知。”
我嗆了口茶,咳嗽數聲才緩回神,“千重要派煉虛真人前來?”
嶽錦面色嚴肅,“前有各大山門在這場幻境中已連折兩位元神,便是申方瞳紀塵澤這等同境界頂尖人物也難以破局,後有風華道府煉虛真人出手封鎖邊界,可知茲事體大,嶽某不敢擅專,特請本派煉虛真人出山。”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