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雲霞如織,金紅交輝,映襯得皇宮愈發一片金碧輝煌。
宮門巍峨,氣勢恢宏,一輛輛華貴的馬車依次停靠在宮門外。沈鶴今日身着侍女服飾,靜默如松地跟随在車旁。
楚琰剛下馬車便聽到一聲呼喚。
“殿下!”謝明婉自謝家馬車中盈盈而出,面帶熱切之色。
不遠處另有一輛馬車,從中步出一名身着藍錦長袍的青年男子,風流英俊,眉宇間滿是意氣風發。他向着前方的女子喊道:“婉兒,你慢點兒走!”
眼見二人過來,沈鶴将頭垂低,一身侍女打扮讓她并沒有引人注意。
謝明婉快步到楚琰身邊,微微撥弄着額前有些散亂的發絲,“殿下,真巧,我們竟在宮門前便遇見了。”
她今日身着淺粉色廣袖流沙裙,裙擺搖曳生姿,面上精心勾勒着桃花妝,腮邊绯紅似晨間滾落露珠的花瓣,顯然是經過一番精心雕琢打扮。
楚琰望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明婉今日甚是動人。”
謝明婉聞言,臉頰上瞬間染上了兩朵紅雲,羞澀地垂下了眼眸。
“今夜是除夕宮宴,一年之中最為隆重之時,陛下對此極為看重,明婉自是不敢有絲毫懈怠。況且,”她聲音漸低,帶着幾分忐忑,臉頰上的紅暈更甚,“母親說,今日蕭妃娘娘便會向陛下提及……提及我的終身大事。”
蕭妃正是楚琰的生母,和謝明婉的母親曹氏是表親的姐妹。楚琰與謝明婉二人的聯姻自然是兩家樂見其成,水到渠成之事,想必今日宮宴上便會有聖旨賜下這樁天作之合。
比沈鶴預想的還要快。
“婉兒,你與三殿下悄咪咪說什麼呢?”那藍袍男子走過來,目光落在謝明婉羞赧的面容上,戲谑道:“咦,怎地臉頰如此通紅?”
謝明婉急聲道:“蕭逸舟!你莫要亂說!”
男子朗聲一笑,轉而向楚琰一揖:“微臣見過三殿下。”
楚琰微笑道:“表哥無須多禮,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
“說起來,表哥雲遊四方,已久未歸京了吧?我每每進宮探望母妃時,她總念叨着想見你一面。”
蕭逸舟面上浮現些許慚愧:“姑母自小便對我疼愛有加,這些年離家在外未曾前去探望她,實屬我這個做侄子的不是。今日特地備了禮物,稍後便去向姑母賠罪,想必姑母定會喜歡。”
楚琰道:“那便一同進宮吧,時辰不早了,今日宮中定有諸多皇親國戚與朝臣們,想必還需一番應酬。”
“唉,我自小便最怕這些繁瑣之事!”蕭逸舟苦着臉道,“不如殿下先行一步吧,我慢慢走,稍後再至。”
楚琰搖頭失笑:“表兄還是老樣子,這麼些年也沒什麼變化,那我便先行一步了。”言罷,他向蕭逸舟告别,又向謝明婉遞去邀請。
謝明婉立刻想要跟過去,卻被蕭逸舟輕輕攔下:“婉兒不常入宮,宮中人多眼雜,你又膽小怕生,待會兒殿下忙碌起來恐無暇顧及于你。不如稍後由我帶你進去吧。”
楚琰聞言,目光在二人之間流轉片刻,才緩緩開口:“此話不無道理,明婉,你與逸舟青梅竹馬,由他照看,我自是放心。”
謝明婉輕輕嘟了嘟嘴,心中雖有幾分失落,卻仍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步入巍峨壯麗的宮門,一條寬廣的大道直通深宮,兩旁錦衣華服的貴族與身着蟒袍的大臣們絡繹不絕。
楚琰不經意地回首,目光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沈鶴身上,隻見她四處張望,似在尋找着什麼。
“怎麼,阿鶴在看些什麼?”
沈鶴忙收回遊離的目光,“沒什麼,屬下初次入宮,難免好奇,還請殿下勿怪。”
楚琰輕笑:“無妨,你盡管看。宮中規矩雖嚴,但你是我親自帶進宮的人,無人膽敢多言。”
沈鶴低低應了一聲,繼續暗自打量着過往行人的面容。
然而,始終未見到那個她心中描摹的身影。
一路行至宮内,前方便是禦書房,長階之上,一列禦前侍衛頂盔掼甲肅然而立。
楚琰停下腳步對沈鶴道:“此刻距宮宴尚有時辰,我尋父皇有事商議,阿鶴,不如你先去明華殿等我吧。”說着,他向她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宮殿,那裡正是宮宴即将舉行之地。
沈鶴點頭,遵命而去。
......
明華殿内,輝煌璀璨,桌案琳琅滿目,宮娥侍從托盤高舉穿梭其間,忙碌布置着這場盛大的宮宴。
楚瑄今日來得很早,此刻正含笑與前來敬酒攀談之人周旋。這些人無一不是貴族權臣,都對這位從北地歸來的神秘皇子充滿了好奇。
多年來朝中勢力錯綜複雜,太子與三皇子兩派争鬥不休,皇帝則居中制衡。而楚瑄的回京似乎微妙地打破了這一平衡。盡管他的根基并不比另外兩位纏鬥多年的弟弟深厚,但畢竟身為皇子之一,據說還頗得聖上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