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首,沈鶴瞳孔驟縮——何樊不僅沒有避嫌,反而大步上前,腰間佩刀随着步伐發出清脆聲響,在庭院裡格外刺耳。
他到底要幹什麼?何樊在長皇子府的身份隻是個普通的外院護衛,絕不能與她有任何明面上的交集。現在他貿然現身,是生怕無人起疑嗎?
楚瑄停住腳步,打量二人,詫異道:“你們認識?”
沈鶴語塞,頭腦飛速運轉尋找借口,就聽何樊說:“回殿下,屬下與沈姑娘是舊相識了。”
沈鶴猛地眯起眼睛,警告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何樊。可對方對她的暗示視若無睹。
楚瑄若有所思地側首看向沈鶴,眼中帶着詢問。她隻得幹笑兩聲:"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不記得見過你?"
何樊笑了笑:“姑娘貴人多忘事,屬下名何樊,您忘了曾經在三皇子府見過屬下嗎?屬下當年可是與您共同侍奉過三殿下的。”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旁邊的景羽更是直接拔劍出鞘,劍鋒直指何樊:"好大的膽子!你是三皇子府的細作?說!你是如何混進長皇子府的!"
沈鶴強自鎮定地上前半步,故作輕松揮了揮手:"我當是誰呢。想必是三皇子府裁撤家奴時被遣散的小護院吧?大殿下仁厚,肯收留你們這些無家可歸之人本是善舉,但你既已投效新主,就該謹守本分才是。"
誰料那何樊竟不依不饒,忽然高聲道:“大殿下!您身邊之人,想必您早知她來曆底細,卻還日日帶她在身邊全然不設防,您就不怕她是詐降而來,背地裡繼續向舊主搖尾盡忠嗎?”
沈鶴目光一寒,冷冽如霜。這何樊今日究竟是發什麼瘋,突然自曝身份,還要拉她下水。
按說從守夜營走出的暗衛,無一不對楚琰懷有刻入骨髓的忠誠,楚琰甚至還會用蠱毒對他們加以控制,确保萬無一失。
何樊不可能無故叛變,而且這麼做于他又有何好處?
楚瑄神情冷沉:“你到底想說什麼?”
此刻的何樊臉上無半分恐懼或愧疚之色,反而透着幾分決絕與暢快,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高聲一笑,挑釁地盯着楚瑄:“大殿下想知道您身邊這個女人究竟忠于何人嗎?來啊,我有一樣東西要呈給殿下,您看了一切自會明了。”
楚瑄臉色緊繃,向前邁進一步。那何樊伸手就要從腰間掏出什麼東西。
沈鶴心中陡然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隻見何樊腰間寒光一閃,一把利刃已然出鞘!
“小心!”她低呵一聲,本能地撲上前去一把将楚瑄推開。
她毫不猶豫地挺身擋在楚瑄身前,何樊見她撲來的刹那,手中刀刃猛然一滞,卸去幾分力道,可刀鋒還是不受控制地偏折,順着她腰際狠狠擦過。沈鶴反應極快,反手一掌揮出,将何樊重重推倒在地。
一陣鑽心的劇痛襲來,匕首在沈鶴腰間劃開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瞬間湧出,如注般灑落在青石地上,觸目驚心。
“沈鶴!”楚瑄迅速将她緊緊抱住,一隻手用力按在她腰間,可鮮血仍不斷地從他的指縫間滲出,很快染紅了整個手掌。
另一邊何樊已被景羽和王府侍衛制服在地。
楚瑄神色緊張,撕下自己衣衫的白布為她包紮止血。
沈鶴受傷後半躺在楚瑄懷中,意識尚算清醒,她掙紮着想要起身。“别動!”楚瑄忙按住她,語氣忍不住有些急,“傷口還在流血,腰别用力!”
痛覺如潮水般一波波沖擊着她的神經,沈鶴咬緊牙關,伸手指着被壓倒在地的何樊,“制住他!别讓他閉口,他齒間有毒丹!”
景羽聞言恍然,立刻上前去掰何樊的嘴。然而還是晚了一步,何樊已然咬破嘴裡藏着的毒丹吞下,毒性發作得極快,不消片刻他便口鼻流血氣絕而亡。
景羽最後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後向着楚瑄搖了搖頭。
沈鶴緊皺眉頭,目光死死地盯着何樊僵硬倒地的屍體,心中隐約有了幾分猜測。倘若真如她所想,那布局之人未免太過狠心絕情。
可憑借她對楚琰的了解,他确實做得出來這種事……
最後關頭,她緊攥住楚瑄的手臂,“請殿下相信我!那何樊所說所做之事,與我全無幹系。請殿下給我一個機會,我定會查清事情的真相,給殿下和王府一個滿意的交代。”
“好了,先别顧這些了。”楚瑄打斷她,“止血治傷要緊。”說着他将懷中人打橫抱起,緊抿雙唇,徑直朝着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