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太子妃搖了搖頭,“姜家這些年确實替他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他既能寫這一份,就能寫第二份。"
她越想越絕望,突然抓住沈鶴的手腕,"不行......我要去見太子,就算是跪下來求他,也絕不能讓他......"
沈鶴立刻攔住太子妃,“姐姐此刻去求太子,可曾想過後果?太子此舉分明是要棄車保帥,若他還有半分轉圜餘地,又怎會輕易放棄姜家?您現在攔着他,無異于逼他去死,你覺得太子會甘心認輸、引頸就戮嗎?”
太子妃身形一晃,淚水模糊了視線:"那我......我還能怎麼辦......"
"倒還有一條生路,”沈鶴緊緊看着她,“就是不知姐姐敢不敢賭這一把?"
"你......此話何意?"
"姐姐應當看得明白,此番顯然是有人鐵了心要置太子于死地。即便太子想拉姜家當替罪羊,恐怕也沒那麼容易——畢竟那些人真正要對付的,從來都不是姜家,而是太子。”
太子妃一怔,“你是說……三皇子一黨?”
沈鶴點了點頭:“事态發展到如今地步,太子怕是如何也難以保全,但姜家未必沒有轉機,太子妃您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可是姜家與太子早已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若東宮傾覆,我等豈能獨善其身?”
沈鶴提醒她:“太子既能将姜家推出去頂罪,太子妃為何不能反将一軍?您仔細想想,姜家不過是東宮的幫手,那些勾當的主謀本該是太子才對。三皇子一心想要扳倒的,也是太子。”
太子妃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眉頭緊蹙,"你是說要我......背叛太子?"
"難道不是太子先背叛了姜家在先?"沈鶴道,"姐姐不妨再想想,即便太子僥幸脫身,他未來又會如何對待姜家?經此一役,姐姐應當看清了太子對您和姜家有幾分'真心'。"
她意有所指地壓低聲音,"就像當年陛下登基後,魏家又是什麼下場?"
見太子妃神色動搖,沈鶴趁熱打鐵:"如今刀柄就握在娘娘手中。是等着被太子推出去當替死鬼,還是主動交出這把刀——全在娘娘一念之間。"
*
沈鶴回到王府時,暮色已沉,廊下的燈籠将楚瑄的身影拉得修長而孤寂。他靜立階前,神色沉靜如水,仿佛早已料到她此刻歸來。
沈鶴心頭一緊,隐約猜到他或許已知曉一切。
她深吸一口氣,上前将玉牌雙手奉還,正欲開口——
“你們已經決定動手了?”楚瑄先一步開口,嗓音低緩,在夜色裡透着一絲涼意。
沈鶴微微一怔,"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昨夜擅取玉牌是我不對,我去東宮是為了......"
楚瑄卻未等她說完,便打斷道:“我是說,你和楚琰,你們已決定對太子出手,此次定要置他于死地?”
空氣驟然凝固,沈鶴心裡“咯噔”一下。
她強自鎮定,擠出一絲笑容:"殿下說笑了。三皇子早已将我棄如敝履,當初若非您收留,我早已無處可去,又怎會與他再有瓜葛?”
“阿鶴,事到如今,我們何必再演這出戲?”他歎息的聲音像碎在青石上的月光,"我知道太子罪孽深重,論城府手段,他都鬥不過楚琰。但他終究是我的弟弟,無論如何,我至少要保住他性命。"
沈鶴沉默,不知該驚詫于他早已識破她的身份卻隐忍不發,還是該驚詫于他此刻的直白。
半晌,她才開口:“殿下,您能否不要插手此事?”
楚瑄卻笑了笑,“阿鶴,你說這話,是為了三弟,讓我不要壞了他的計劃;還是擔心我,不想讓我卷入這場紛争?”
沈鶴抿了抿唇,也許兩者皆有。她隻是覺得楚琰鬥倒太子之事是一件必然,無人能夠阻攔。她也真心不希望楚瑄此時置身于風口浪尖,與楚琰正面交鋒。
楚琰對太子下手如此狠辣,事關他的宏圖大業,他絕不會讓步,勢必要斬草除根。
楚瑄見她沉默,輕輕一笑,“我就當你是為我擔心。不過阿鶴,我也并非你想象中那般脆弱。我無意插手朝堂之上的權力争鬥,但我曾答應過魏皇後會保護阿琮。所以,即便要與楚琰作翻臉,我也不會退讓。”
他忽然上前一步,目光灼灼,“隻是,阿鶴,在此之前,我想确定一件事——我想知道你的心意,你會站在他那一邊,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