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翊一案牽扯出來不少太子的舊賬,太子深陷泥沼。
皇帝下旨,一國儲君被幽禁于東宮,其在朝中官職亦被暫停擱置,手中權柄與私兵更是被悉數收繳。
東宮被重重圍困,宛如鐵桶一般。此消息一經傳出,朝野上下一片嘩然,衆人皆意識到此番非同尋常。
往昔儲君與三皇子黨争,陛下尚以制衡之術維系朝局,雙方縱有把柄相攻,皇帝往往也會為了大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輕輕帶過。
而今這般雷霆手段,竟是動了真格,要徹查東宮之勢。若查不出便罷,可若真查出些什麼——皇帝既已擺出如此大的陣仗,屆時,任誰想為太子包庇遮掩都絕無可能。
在這種情形下,人人自危。東宮被圍得水洩不通,尋常人等根本無法靠近,外界對東宮内的情形一無所知。便是太子黨羽也開始暗自籌謀退路,思索自保之策。
沈鶴隻身一人來到東宮。面對門口侍衛阻攔,從腰間掏出一塊玉牌。
侍衛一看竟是長皇子貼身玉牌,便連忙放行不再阻攔。
沈鶴順利進入東宮,卻并未徑直前往主殿,而是悄然繞向後院。
太子妃聽聞沈鶴前來求見,起初滿心狐疑不敢相信。待見到她,不禁震驚,“沈姑娘,你是如何進來的?”
沈鶴向她展示了楚瑄的玉牌,“如今局勢特殊,大殿下不便親至,但他心中始終牽挂太子,故而讓我持玉牌前來探查情況。”
太子妃聞言,忙握住沈鶴的手,泫然感動:“多謝大殿下,也多謝沈妹妹你。誰也未曾料到事情竟會發展到這般田地。從往日那些趨炎附勢之輩,如今避之唯恐不及。難得你與大殿下還記挂着。”
沈鶴安撫道:“我今日前來,一是探明情形,回去向大殿下禀報,好一同商量對策;二是太子妃,您先前所托之事已有眉目,關于那外宅女子.......”
太子妃似乎一時沒想起來,半晌才道,“哦,你說這事兒啊。”
畢竟此刻連太子地位都岌岌可危,她也無暇顧及一個外室姬妾的事。
沈鶴卻接着說道:“有一事,我覺得還是得告知太子妃——那女子現下已懷有身孕。”
太子妃神色一滞,皺了皺眉頭,“你确定沒看錯?”
"千真萬确。"沈鶴說道,"那女子身孕尚淺,腹部還未顯懷。我借着功夫潛入院中,親耳聽見她與侍女交談。太子殿下也早已知曉此事,原打算接她入東宮,不巧遇上魏翊一案,東宮面臨查封,這才暫且将她安置在外,說是等風波平息再接回府中。"
太子妃的指尖驟然收緊,上好的雲錦衣袖在她掌中皺成一團,“他竟然真的……”
"呵呵,好個薄情寡義啊!"太子妃聲音發顫,"我在東宮為他操持内外,陪他共渡難關。出了事,我們姜家上下傾盡全力為他奔走周旋。他倒好,不僅讓那女人懷了身孕,還将她小心翼翼保護在外。這是要置我于何地?置我們姜家于何地?"
沈鶴慢條斯理斟了杯熱茶奉上,"姐姐先消消氣。經此一事,想來太子殿下自會明白,唯有姐姐才是他真正可靠之人。"
頓了頓,她忽又想起什麼,壓低聲音:"隻是,還有一事——說來奇怪,我在那院落中偶然發現一份文書,瞧見上頭竟寫着姜家的名号。我想着此事或許與太子妃姐姐有關,便偷偷帶了出來。"
“什麼文書?”
沈鶴從袖中取出一個火漆密封的信函:"那處宅院不僅是太子的藏嬌之所,似乎還是他處理機密事務的之地。我本不該擅動這些,但聽到他們交談,說這是太子留作最後保命的殺手锏。他将如此重要的物件交予外室保管,卻對姐姐隻字不提。我擔心......這其中恐怕有對姜家不利的内容。"
太子妃眉頭緊蹙,拆開信封。當看清信箋擡頭"姜氏亂紀"幾個大字時,她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這是什麼?"她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将整封信讀完,每看一行,她的臉色便白上一分。"怎麼可能,這是誰寫的?為何會在太子手中?!"
"這信封上蓋的是東宮官印,”沈鶴向她指了指,“恐怕就是太子親筆所書。"
太子妃的目光死死釘在那方鮮紅的印鑒上,眼神難以置信,整個人如墜冰窟。信中所列條條罪狀,樁樁件件都是她父兄所為,這分明是一封将姜家置于萬劫不複之地的狀書!
"我知道了.....呵呵......好一個斷臂求生!他這是要把所有罪名都推到姜家頭上,自己全身而退清清白白!"
"難怪......難怪啊,我說呢,這些日子事态越發緊急,他反而鎮定自若,穩坐東宮......原來早就打定主意,要拿姜家當替罪羊!"
她攥着信紙的指節發白,凄笑道:"可憐我父親年近古稀,還要在乾元殿外替他長跪求情......待他将這狀紙呈上,豈不正好坐實了姜家罪名?”
“這些年我為他殚精竭慮,姜家為他傾盡所有,他倒好,一邊防着我們,一邊算計好連長子都要從别的女人肚子裡出來!”太子妃的聲音逐漸支離破碎,"我真是,瞎了眼......"
沈鶴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娘娘别先莫要驚慌,這狀書如今在我們手中,不如即刻聯系姜大人,共商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