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疏風驟,吹得竹簾洶湧拂動。
對坐庭檐,寒涼。
她輕輕道:“以後?”
額邊細發微亂。
太子将那縷發挽至她耳後,單臂抱起容珞,緩緩朝卧房而去。
他循循道:“我會讓沈阙近不了你半分,公主府沒有驸馬,他不過形同虛設,我亦會為你準備最好的嫁妝。”
微微停頓。
太子斂去眼中晦暗,溫柔道:“以後我們白日是姑侄,夜晚是夫妻。”
容珞心微抖,避開他的目光。
說道:“我們不是夫妻。”
“這不重要。”
太子面色不虞:“重要的是,你是我的人。”
他沒再繼續說,眉眼多了一抹霜色。
來到床榻,地龍溫過的榻是溫暖的。
容珞被太子放下後便蜷進被褥裡,沒回身看他,心裡惴惴不安。
她承認在溫泉池的那晚主動吻上去,有勾誘太子的心思,可現在呢……
待到屋裡滅燈,落了暖帳。
夜色像墨綢那般濃,摻着淅淅瀝瀝的雨聲。
沐浴而回的男人貼身而來。
容珞垂了垂首,還是本能地依進太子懷中,擁抱久了之後身上皆是他的味道。
漸漸入夢,她習慣性放在枕邊的手被他握住,五指插入指縫,緊緊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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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亭閣烹着茶。
先帝席地而坐,碧墨長袍陳鋪滿地。
夢見自己坐于先帝身側,見他沏茶、聞茶,擺弄茶道,安之逸之。
不久,一抹挺立的身形于亭前遞文呈,少年清隽的容顔透着稚嫩,便已是端正克已的儀态。
先帝對他寄予厚望,親自教誨。
滿朝文武誇贊太孫聰慧過人,唯有她跑到先帝耳邊說太孫偷吃,還不跟她玩。
帝王神情慈愛,對她說:‘珞兒莫纏着太孫玩,他為皇儲,與你不同。’
她隻能失望地一聲:哦。
雨水落來,打濕夢境畫面。
再看時,粗/重的呼吸已在耳邊,太子高挺的鼻梁依着她的下颌,任由潮起潮落。
“罔顧禮道,魅惑儲君。”
——是先帝的斥聲。
……
芙蓉暖帳中,容珞猛然地驚醒坐起身,一陣嗡嗡的耳鳴聲把她陷入恍惚,心悸怦怦震得呼吸不均。
待到聲退,聽到貼身宮女擔憂的話語:“主子怎麼了,是不是做了什麼夢魇。”
她薄汗浸身,漸漸緩過神來。
隻是尚有心悸。
此時已是天明,身旁同床共枕的男人已不在。容珞望了一眼半敞的窗牗,外面斜風細雨。
照瑩捧着杯溫熱的茶水,還在關切地問:“主子,你可好些。”
容珞平複心緒,才道:“沒事,隻是做夢。”
還好這隻是夢。
她接過茶水喝了幾口,滋潤唇喉。
照瑩微微放下心,把她還回來的茶杯放置桌上,喃喃說:“什麼夢讓主子這般提心掉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