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童從男人身後出現。
“左使,一切準備就緒。”
他的姿态謙卑恭順,單手置于胸前,等待着這位所謂左使的命令。
黑色娃娃驟然發出聲響,不似嬰孩的啼哭,而是野獸的嚎叫,它瞪着左使又将眼神落在南寒臨身上。
南寒臨終于知曉那時候黑色娃娃看她是什麼眼神了,那是請求的眼神。
它在求她。
可是求什麼,按理來說,黑色娃娃應當與這位左使是一夥,又為何要請求她。
難道他們内部多事端,若真多事端,事情反而好辦。
“讓你們試試我新做出來的豹。”
左使将手覆蓋住黑色娃娃的一雙呆愣的眸子,口中喃喃自語,轉瞬黑色娃娃迸發出驚人的吼叫。
距離他們相對算遠的南寒臨都受到了沖擊,向後退了幾步。
“這娃娃,之前喊得都是小打小鬧。這嗓音真是嘹亮。”趙燃爻捂住耳朵,單手凝起光柱,擋住了這道攻擊。
“你防禦術法也不賴呀。”南寒臨點頭認可,将荷包中的珍珠倒出來,她在思考究竟如何應對這場對決。
“一般一般。”趙燃爻淺笑着,樹立在身前的光柱光芒更甚。
“豹。”
男子手中凝結着術法,随着手揮下,黑色娃娃身形變換,幻化成一隻模樣兇殘狠厲的豹子。
“狂。”
話音落下,豹子微張着嘴巴,漏出裡面尖利的獠牙,嘶吼着沖向南寒臨二人。
與皮影閣讓虎妖狂暴的方法如出一轍。
“是二樓的黑袍人。你來對付豹妖。”
南寒臨旋身過去,繞過發狂的豹妖來到左使面前。左使身前的門童倒是盡心盡力地阻止着南寒臨。
南寒臨側頭躲過門童的攻擊,橫踢一腳門童不受控制地後退數步不止。同時,南寒臨縱身躍起,将腰間軟劍直向左使。
她并不準備要人性命,也深知面對敵人心狠手辣為上上之選。
于是軟劍揮下,左使拿來遮擋的左手手臂被削下一片肉,鮮血登時溢出。左使卻笑出聲來。
“好得很,南大傳人。”左使不住地鼓掌,他在南寒臨長劍的威壓下緩緩站起身。
而在他背後的荒山上,是數之不盡的豺狼虎豹在躍躍欲試。
“門童是我新研制出來的東西。擁有人類的思想,卻也能做些動物能做的事情。”左使的心情很好,他的唇畔一直挂着笑意,左手手臂處的鮮血仍在不住地留着鮮血。他就那樣将自己的脖頸湊向南寒臨持着的軟劍,溢出絲絲鮮血殘留在劍刃上。
“所以,他不會像方才一樣擔心性命是否會流失這樣的小問題,而被你踢飛。”
南寒臨及時閃身躲避在背後襲擊她的門童。
心裡不由歎息,可惜劍隻有一柄,縱使下陣法咒術,也困不住這位左使了。
荒山上的群獸嘶鳴就是警告,警告她不能輕舉妄動。
南寒臨将軟劍橫亘在門童的脖頸間,對方的确如左使所說并沒有對死亡的懼怕,喉間是低吼聲不斷,雙爪不住地向前伸着,脖子上已經被劃出鮮血而不停歇。
看着門童癡狂的模樣,左使又是不住地叫好,聲音在寂靜的荒山夜色中尤為滲人。
“今日我心情好,你殺了虎與豹,我便告訴你你最在意的事情。”
這倒是意外之喜。
南寒臨沒想到左使竟然沒有逃跑,反而饒有興事地與她玩起了賭注。
她看着左使以口型作“蓮花”。
南寒臨不由失笑,手上力道加重,門童反而向後閃躲。
“藏着掖着做什麼?”她朝左使抛擲出一枚潔白無瑕的珍珠滾落到對方的腳邊,“這些年我尋找蓮花紋的事情,有些名号的門派誰不知曉?”
她的話鋒一轉,看着有些忌憚她而不敢上前的門童嗤笑,“還是說,你們這個門派是新出來的,無名小輩。”
左使狂笑出聲,挑眉努了努嘴。
不遠處,趙燃爻亦是在黃沙之中決鬥。也是多虧此處是荒山,有沙子供他們飛揚,
左使轉首在南寒臨面前捏搓着被他拾起來的珍珠,“時間差不多了。”
“時間,的确差不多了。”
南寒臨身形驟然後退,這是她從趙燃爻處兩個月速成的輕功。
輕功一門,她最歡喜的便是如今這一招。
兩個月裡除卻簡單本領,她獨獨鑽研了這一招。
便是一式——遇事不決,逃為上策的集快之大成的撤式。
南寒臨退至趙燃爻身側,豹妖喘着粗氣,似乎并未與趙燃爻進行真正的對決。
一陣對決下來,受罪的竟然隻是雙方腳下的這方塵土。
左使手中的珍珠瞬間化作齑粉揚撒于空中,細小的塵埃混入空氣中,被離粉塵最近的左使統統吸入肺腔之中。
同時對方發出一聲哀嚎,以他滴落的血液為根本,一道專門桎梏左使的陣法油然而出。
透過煙霧缭繞,能看見左使因憤怒而有些扭曲的嘴臉。
“南寒臨!你敢壞我,但你記住。吾派雖小五髒俱全。你師傅的五行八卦陣法再強,也會被人破除。”左使的聲音顫抖,不過的确能感受到陣法的破碎。
“下次見面,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随着左使的離去,荒山處的妖獸細數消失不見。